他怎麼記得……歷史上董狐狸是從界嶺、桃林犯境的。
他此前還特意囑咐此處加強兵備。
想到這裡,朱翊鈞突然反應過來——合著自己好像是刻舟求劍了!
都特意增兵了,人家斥候又不是傻的。
朱翊鈞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還好外人不知道。
心中也暗暗給自己提了一個醒。
水無常形,兵無常勢。
自己生在和平年代,哪裡懂什麼打仗。
尤其涉及到兵事,歷史上的事,也未必做得準。
既然不懂,還是不要搞什麼微操了,不然容易變成常凱申。
除了信任戚繼光這等宿將,在廟堂上給予其支援外,更應該依靠國朝深厚的積累,用煌煌大勢碾壓敵方。
朱翊鈞深吸一口氣。
吾日三省吾身吶。
王崇古不知道皇帝在想什麼,仍然一板一眼稟報著這一戰的詳情。
說到最後,他便開始請功:“內閣與兵部以為,此戰發縱指示者、破敵衝鋒者、同事馳驅者,遙為聲援者,均當論敘。”
“尤推總理戚繼光,兵備徐學古為首功。”
打了勝仗不論功行賞,是沒有戰鬥力的。
至於驗證複核,自然由兵部跟御史去做。
朱翊鈞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欣然從之:“可!”
當然,王崇古此來,也不是單為了請功這等小事的。
他頓了頓,又開口道:“陛下,此戰之後,頗有些影響。”
“聽聞,長昂如今被董狐狸軟禁了起來。”
“而朵顏衛首領,夷酋兀魯思罕、夷婦伯顏主賴宣諭,將原擄大明人口送還,並綁縛造孽部落伯顏阿都赤二名進獻,乞宥罪復通貢賞。”
“兵部以為,事情在兩可之間,請陛下聖裁。”
這就是一戰打出效果了,朵顏衛內部亂起來了。
董狐狸不得不用激烈的方式,壓制長昂。
而別的首領,也起了異樣心思。
說罷,王崇古又跟皇帝解釋了一番兀魯思罕。
兀魯思罕是朵顏衛的領主之一,董狐狸的弟弟,長昂的叔叔,對部落首腦聽調不聽宣。
但這一部,慣是牆頭草。
嘉靖時屢屢襲擾邊境,但若是別部犯邊,這一部,又會密告邊將。
隆慶時朝廷嘗試封賞,兀魯思罕卻時常前腳接受賞賜,後腳繼續擄掠。
如今只是見形勢不妙,又開始騎牆了。
而綁縛的伯顏阿都赤,自然就是手上染過大明朝邊將鮮血的敵酋了。
朱翊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兀魯思罕部,他倒是有所耳聞。
歷史上萬曆二年,也就是明年,董狐狸再度劫掠喜峰口,兀魯思罕便聽從朝廷的命令,有所阻止。
三年,長昂犯邊,向其借兵,兀魯思罕也嚴詞拒絕,並密告朝廷。
隨後長昂兵敗,還架著長昂到邊關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