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天來一直苦心隱藏的秘密,就這樣被當事人毫不留情的打破,第一次作奸犯科的尹蕙蘭竟是有些無法接受。
“不……不是的……”
她喃喃著後退了幾步,瞪圓了一雙好看的眼睛,佈滿血絲的眼中漸漸又紅了起來,尹蕙蘭自小在尹恩浩的教誨之下,跳脫頑劣、不拘禮法是真,可好歹也能算是個根正苗紅。
如今,卻是膽大包天的陷害面前這個神情淡漠的女人,琮王妃路遙。
“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你,我真的……”她已經崩潰了似的慌亂重複道,“我錯了……”
路遙看著手足無措之人,心中驟然湧起了一陣陣的厭煩和噁心,她冷哼一聲:“怕是等到我死的那天,你也會這麼說吧?”
尹蕙蘭終究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她蕙質蘭心,只可惜如今偏離了正軌。
眼下路遙還能泰然自若的前來揭穿她,親爹尹大人那裡卻是毫無動靜,則是說明了琮王夫妻其實還沒有確鑿的證據,用以證明她狠心害人。
只要家中眾人不知道這件事,那麼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哪怕是還有半分的希望,她也絕不會將自己藏在心裡的吐賀圖給抖落出去!
“這些天來,我以誠相待,可你卻害我至此,險些喪命!”路遙越想就越是火氣上頭,她還沒這般吃過虧。
尤其是一些不明不白的罪名和苦楚,如今都一股腦的砸在她頭上,一時之間也是怒火攻心,氣急了兩步躥上前去,便甩開了尹蕙蘭試圖遮掩的手。
隨即,路遙猛地揚起胳膊,乾脆利落的就落下了一個耳光!
“啊!”啪的一聲,慘叫聲當即脫口而出,尹蕙蘭猛地向後倒退了幾步,狠狠摔在了床上,頓時眼冒金星,回不過勁兒來。
想不到琮王正妃絲毫不會武功,這一巴掌下來竟是也能將人打到眼前昏花。
門外守著的婢女們聽見屋中嘈雜的聲響,頓時覺得不對勁,轉身就要進來,卻被尹蕙蘭那一道暗啞的哭聲給喝止在了原地。
“都給我停下!今日誰敢進來,誰就立刻收拾鋪蓋捲兒滾出尹家!”
下人們都是一頭霧水,心中不明所以,有些擔心她:“小姐,究竟發生了何事?需不需要奴婢們去叫老爺前來?”
“哼,不必了……”尹蕙蘭對門外的下人們吩咐,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路遙,恨不得將人扒皮剔骨吃了似的,“琮王府客卿親自前來探望本小姐,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事?”
她話裡有話,那些字眼也咬得格外深重,好像是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路遙卻是絲毫不在意,她隨意的甩了甩自己震麻了一邊兒的手掌,滿不在乎的掃了那人一眼。
那人威脅的咬牙切齒道:“你就不怕我告訴我爹,你身為琮王妃,卻濫用職權,闖進我院中,出手傷人麼?”
“怕?”她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哂笑一聲。
路遙站得累了,乾脆就挑了個軟榻,給自己靠上個金絲繡成的鬆軟靠枕,緩緩坐下來,優雅得
彷彿是在皇宮之中參加什麼重要的宴會。
眉眼間光華流轉,此時方才窺見琮王妃的霸道來:“今日我打就打了,你儘管去找你爹孃哭鬧,就算是鬧得天翻地覆,我也不在乎,若是尹大人能幫你,就算我輸。”
“畢竟,打一個小丫頭片子,和蓄意謀害琮王正妃,哪個罪名更大,我還是拎得清的。”路遙慢慢的用指腹摩挲著暖橙色的蔻丹,好整以暇的欣賞幾番。
卻是字字都如鋒利的刀槍劍戟,紮在尹蕙蘭心口。
那人忽然就啞聲了。
因為路遙說得實在是太對了,但凡尹蕙蘭有些腦子,就絕不能再胡鬧下去,人家險些就兩眼一翻的琮王妃,不過是打了她一巴掌而已,對於這個結果,尹蕙蘭本應該感激涕零才對。
不過短短一天之內,她被接連而來的訊息打擊得崩潰,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雖不會蠢到去找尹大人將自己幹得光榮事蹟抖落出來,嘴上卻是不饒人的。
“路遙,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了。”她惡狠狠的道,“你怎麼不說,先前你大肆宣揚自己將琮王府妾室殺死的事情?”
路遙根本不在乎這些小裡小氣的“毀名聲清譽”,她淡淡一笑,看向那人,道:“殺了就殺了,你若是為那恬不知恥的妾室心痛,我只能請你節哀順變。”
其實根本也不是路遙動的手,下令殺了蘇輕煙的是暴怒之下的顧琮遠,帶蘇輕煙去山上處決的是不明所以的常山。
從頭至尾其實和路遙半分錢的關係也沒有,她不過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罷了。
可尹蕙蘭自從那天聽了這件事情以後,就堅定的認為路遙絕不是什麼好鳥,那苦命又可憐的妾室,一定是被她這正室生生折磨致死的!
苛責妾室這種事情,傳出去很容易說路遙小肚雞腸、睚眥必報,可尹蕙蘭以此威脅的時候,卻絲毫見不到她有猶豫遲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