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顧琮遠面對暴跳如雷的尹蕙蘭絲毫不見愧疚和驚訝的神色,反倒像是勝券在握,胸有成竹。
薄唇一側緩緩揚了起來,微微一哂笑:“不錯,本王的確在此推波助瀾了。”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如同一把鋼刀似的,狠狠扎進了尹蕙蘭心中,她從震驚之中難以回神,以至於那年輕而嬌俏的臉都扭曲了三分。
“你……顧琮遠!”她剛破口要罵,卻忽然想起自己做的虧心事了,便愣神了一下。
又不知從何罵起了。
那邊的幾人聽不見門口的二人在說什麼,尹大人頭疼的杵在原地,向後一仰,便倒在了椅子裡。
“老爺!”尹夫人見人有些昏倒的架勢,立刻急忙上前,給人沏了一杯茶。
“若不是本王親口來說,尹大人又怎麼會讓你如此迅速的找到託付終生的好人家?舒文公子又如何能得償所願?”他眼中盡是冰冷和嘲諷,譏誚之色分毫畢現,“說到底,這門親事可真是便宜你了。”
尹蕙蘭雙目圓睜,血絲緩緩攀上那雙美豔的雙眼,她猛地向前撲去,聲嘶力竭的大叫道:“顧琮遠你這個瘋子!你毀了我這一生!”
這一聲嘶吼猶如撕破了的布帛,驟然間讓在場所有人都顫抖了一下。
“孽畜!飯桶!”尹大人氣得拍案而起,呼喝道,“在殿下面前怎能失儀?你們這群廢物,養你們做什麼,快把小姐拉下去!再這樣豈不是要得了失心瘋了!?”
畢竟站在那裡的是琮王殿下,九五至尊的位置都有可能被他握在手中,尹蕙蘭撲上前去的一瞬間,還是有反應快的下人一把拉住她的。
顧琮遠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張牙舞爪的女人。
不過咫尺之間的距離,尹蕙蘭那尖銳的指甲便要將他的臉撕破了。
可人家琮王何等人物?依舊是泰然自若的站在那裡,任憑她怎樣吼叫發瘋,這小小的會客廳之中已經亂作一鍋粥了,他也八面威風的淡然不動。
路遙一回頭就看見了那樣一個混亂的場面,嚇了一跳:“顧琮遠!你小心些!”
她剛剛開口說話,顧琮遠便識趣的微微後撤了一步,以免瘋子傷害到自己。
尹夫人也怕得罪了琮王,急得話都快要說不清楚了,手忙腳亂的比劃道:“快快!將小姐扶回房間休息去!給她點上安神香,你們好生侍候!”
那姑娘歇斯底里的尖叫聲迴盪在尹家的府院之中,就連那已經開始繁茂的花園中,都顯得不那麼可愛了,隨處都是一種頹敗淒厲。
“真是天道好輪迴啊。”路遙望著被拖下去的人,眯起眼睛嘖嘖感嘆道。
方才那二人的對話不過短短一瞬,在場的別提是距離最遠的路遙,就連稍稍靠近的下人們,都沒能在電光火石之間摸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更不止其下恩怨幾何。
“可本王更相信另一句話。”顧琮遠負手而立,心中暢快的不行。
她偏過頭去:“什麼?”
只見他慢慢的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冷笑來,緩聲道:“人定勝天。
那原本三天兩頭溜出去私會情郎的尹蕙蘭歇菜了。
尹家夫妻倆還在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公子,能讓自家女兒如此上心,拼死拼活也要拒絕了舒文條件那麼優越的青年人,然而幾番打聽下來,就連尹蕙蘭身邊最為親近的丫鬟,也不知那男子究竟是誰。
更是連那男子的面都沒見過一回。
這下子尹大人開始隱隱的確信,他家女兒根本沒什麼心上人,只不過是年紀太小,尚且不想成婚。
就算是他們想破了頭,也萬萬想不到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吐賀圖,正是尹蕙蘭心尖尖上的男子。
不過不管是誰,尹家小姐和舒文的這門親事算是徹底的定了下來,她想不從都不行。
如今的尹蕙蘭正被關在自己的小院之中,半步也不許離開,她為了表示抗議,更是粒米未進,連水都不肯喝上一口了。
路遙為了維持一下自己在眾人眼中賢良淑德的好王妃形象,還是要意思意思去探望一下才是。
於是這天的傍晚時分,她吃飽喝足,便準時出現在了尹蕙蘭的閨房門前。
一時之間竟是禁不住心潮澎湃了起來。
想來她前段時間,每天都在這孤苦的北地,與尹家小姐喝茶談天,只是沒有想到,她對旁人報以赤誠,旁人卻對她有虎狼之心,但凡入口的東西,必然是有毒的。
“尹小姐。”她淡淡的喊了一聲。
也不需等人回應,她便自顧自的邁開了腿,直接推門而入,毫不客氣。
直到如今,根本不必虛與委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