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這世間的許多事,都不能勉強。”
“何曾有過勉強曦氏一族跟你我,不過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你這樣看不明白,日後是要吃大虧的。”
“我吃的虧已經夠多了,太醫說了,阿孃的病症就是因為多思憂慮的緣故,切忌憂思才是。”
曦嫵捂著胸口,又急促咳嗽了一陣。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自家嫡親的女兒排揎。
“你外祖待你向來真心,昔日你困在南梁,你外祖不惜找回你舅舅都要去救你,難道說,這些你都忘了不成”
“我沒有。”風昭站了起來,“只是這些是非,不是提及舊情就能遮掩一二的。阿孃,我要先走一步了。”
風昭朝著曦嫵福了福身子,撩開簾櫳,徑自走了出去。
曦嫵三兩日都未曾起身,整日介都噩夢連連。原本已經把何昭容那個人都給忘得差不多了,可是這會兒卻一股腦兒地將前塵過往都給想了起來。
孫巖破再不來貼身伺候,取而代之的是玉容。
這日曦嫵精神好些,也下了床。對鏡時常自顧自地梳妝,頗有幾分顧影自憐的意味。
天色已完,玉容給她一一摘下了頭上的金絲點翠鳳釵,又摘了後頭的珠玉簪花珠鈿,解開如雲髮髻。她伺候人向來周正,拿著白玉篦子,輕輕地給曦嫵梳好頭髮。
已經到了春日裡頭,可是這一臉下了幾日的雨,每每日夜,也不知竄來多少賊風。
忽而長窗被風吹開了,這本都是一溜鏤花窗戶,上頭蒙著一層細細的煙羅紗,殿裡的高燭迅速滅了三五支。
其他的都在撲稜稜閃著,曦嫵不禁想到何昭容死的那個節令,登時就變了臉色。
“去,去關上窗戶。”
玉容應了一聲,很是淡然,迅速走了過去。
安息香已經點了好一會兒了,曦嫵昏昏欲睡,被玉容攙扶著上床,很快就睡著了。
只是不大安穩,不過小半個時辰,就醒過來數次有餘。
玉容聽著已經沒了動靜,也歪在一邊小憩。
玉坤宮守夜的宮女極多,但是她們都依著花瓏的意思,一個個都守在外頭,是不準進來的。一旦是入了夜,這裡頭遍只剩下玉容了。
大抵到了三更天,猛然聽到曦嫵的哭喊聲。
玉容聽了,渾身一顫,趕忙跑了進去。
只見那人滿臉是血印子,縱橫交錯,仿若龜甲。寢殿裡頭的長窗這會兒也是大開著的,那點點血跡,也從床榻蔓延到了視窗,玉容覺著有些古怪,剛探過身子,就見著那一頭也是一地淋漓的血。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必定是人為,可是誰知道,那人卻還是縮成一團,捂著自己的臉,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哭個不休。
玉容趕忙關上長窗,又重新點燃了高燭,又打了一盆清水過來。
“娘娘,還是洗洗吧”
“有人要害我,是也不是有鬼來了,是何昭容,一定是何昭容那個賤蹄子,是她要害死我。”她抖抖索索,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