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曦嫵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日中。
紗窗呈現一抹煙羅碧色,連帶著那陽光都帶著一抹翡翠翡翠光暈。
屋裡燃著安神香,用的是前些時候風帝新賞的五瓣睡蓮熏籠,這會兒那一絲一縷的乳白色光暈,自上而下環繞而去。
她忽而想到了什麼,支起身子,剛想起來,就見著玉容進來了。
“昭公主已經等了許多時候了,娘娘可要見見”
宮裡都知道,曦貴妃母女二人生了幾分齟齬,不大和氣。
可是曦貴妃是何等爭強好勝的人越是有人這麼傳話,她就越是不服氣,只宣稱這一切都是假的,旁人汙衊。是以風昭回回來,她都是要見的。
“自然要見,我的女兒,為何不見”
玉容也不理睬,點了點頭。
不過片刻,風昭便打著簾子走了進來。
她只穿著一身淺藍色的素淨宮裝,臉上的妝容更是淺淡,顯得氣色不佳。
她這會兒正摸著胸口那枚海棠胸針,是翠色的,聽聞是西洋貨色,很是難得,也十分矜貴。風帝賞賜給了風昭和風長棲各一隻,倒也未曾見過風長棲戴過。
上頭皆是上好的東珠,很小,離得遠了看起來好似是碎了的夜明珠,散發出一陣又一陣炫目的離光來。
曦嫵避開那鋒芒,別過面孔。
“你外祖鬧了老大的沒臉,你也未曾去過盛乾殿幫襯著說上一說。”
“這事兒可不是旁人說了就管用的。”
風昭搖了搖頭,“也不是我不願說,是我不能說,現在外祖身份尷尬,咱們跟外祖是什麼關係我若是說了,豈不是給外祖找不自在麼”
這話固然是不錯,可曦嫵這心裡好似是硬生生地被紮了一根刺,怎麼都拔不出來。
“我自然是不能開口,可是你不同,你是你父皇嫡親的女兒,還是長公主。那私生子的傳聞,不過就是子虛烏有,有人惡意中傷的。你去給你外祖求情,又有什麼要緊”
這話說的讓風昭無有半點應答的。
“依著阿孃的意思,昭兒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有自己的日子,一切都要圍繞著曦氏一族的滿門榮華才算”
“你!你不孝!”
風昭兩眼通紅,登時就落下淚來。
“好歹,你外祖待你不薄。這些年來,你事事都跟阿孃鬧彆扭,讓合宮上下都來看你我的笑話,到底是個什麼道理阿孃到底是哪裡對不住你了”
“不是阿孃對不住我。”風長棲緩緩地搖了搖頭,“有生之年,阿孃何曾對得住過誰說到底,阿孃有阿孃的考量,也讓旁人都跟你那樣去想。”
曦嫵粗喘著氣,想到自己當初也曾跟風帝描眉作詩,閨房之樂也是不缺的。那樣風姿絕倫的男兒,她一直都十分仰慕。卻也知道,若是沒有曦氏一族的榮華,她對風帝,只能是高山仰止,一輩子都不能親近。
為著親近幾分,她便做到了這個地步。
風昭看著她身上穿著的絳紫色紫雲紗寢衣,眸光淡淡的。她許久都未曾這樣看過自家阿孃了,如今細細瞧來,還是跟往常一樣,明眸皓齒,風韻難言。
若是心術方正,她也願意日日前來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