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娘嘴裡噴出一口血花來,柔軟的胸脯上插上刀刃,風長棲幾乎要衝過來,玉無望緊緊拉著了她。
風長棲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那個盛放著弓弩的長盒子已轉移到玉無望身上了。
“你是帝女,身份尊貴,關係孟麗之國詐,不可胡鬧!”玉無望緊張地看著那裡,眼裡閃過一絲驚慌,風長棲只覺得這顆心像是要燒灼了一樣,重重地沉了下去,她的嘴裡發出一聲微不可聽的悲鳴,玉無望緊緊抓住了她,不留一絲掙脫的餘地,然後輕點腳尖,兩人一起跳上了一處處屋簷。
風長棲只覺得像是踹不過氣來無望,焦急,悲傷,一下子充滿了她的胸腔,像是一片深海,自己隨時要掉下去,僅靠一根線維持著,風長棲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風吹乾了臉上的淚珠,整個臉都冰涼得沒什麼溫度。
臨走時媛娘那一幕還浮現在她眼前媛孃的臉多了一絲幾欲見骨的傷痕,她半趴在地上,青絲散亂,胸前插著一截斷刀,肩膀開了裂,血液汩汩流出,她睜大了眼睛,像是因為疼,又像是因為無望。
風長棲抽泣了一下,只覺得每一下呼吸,心裡都好像針扎一樣疼。
風長棲眼前總浮現著媛娘那一雙瞪得很大的眼睛。
直到被玉無望抬到了燒得暖融融的金絲榻上,風長棲死死抓著玉無望的袖子,顯得那樣哀傷又可憐,就像冬日裡凍死在街邊的小貓,看得玉無望心疼不已,他摸了一下她的臉頰,臉溼溼的,他呼喚祖雲:“照顧好你家帝女,我還有點事要去辦。”
說完就離開了。
他甚至不敢看絕望的風長棲一眼。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辦。
“帝女”祖雲看著她呆坐在原地如同木偶的樣子,心裡突然湧起一絲想哭的。
“帝女。”祖雲心疼地摸著她冰涼如鐵的手,“告訴微臣,出什麼事了”
“媛娘她”風長棲張嘴想哭,卻有點哭不出來。
心好像乾涸得只剩一塊,只有如絲如縷的絕望圍繞著。
“帝女,帝女。”祖雲心疼得不能自已,“告訴微臣,告訴微臣發生什麼事了,說出來就會好一點,好嗎”
她仔細凝視著帝女那張臉,她看起來好像剛剛哭過,一張臉略微浮腫,一雙眼眸煥發著暗沉沉的光。
風長棲緊緊地抓住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嘴裡只剩微微的嗚咽聲,她突然有點累,只想找一個人抱抱。
玉無望不在身邊。
“駙馬呢,駙馬呢。”她發瘋一樣穿鞋要亂走,“他去哪了”
“帝女,駙馬去處理要務了。”祖雲不敢瞞她,連忙說。
風長棲一愣。
是了,弓弩。
媛娘用命護來的弓弩,不能就這樣沒了。
“媛娘呢,媛娘呢。”整個玉府的西角充滿風長棲發瘋一般的聲音,“快去找,都去找!一定要把媛娘帶回來!”
慌得玉府私軍只得唯唯諾諾,紛紛出門,裝作忙做一團的樣子,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媛娘長什麼樣,風長棲呆呆地靠著一根柱子,軟軟地坐了下來,事實上她比誰都心知肚明,媛娘,恐怕是活著回不來了。
風長棲獨自靠著柱子坐了一夜。
祖雲幾次找她,她都不肯起身,無奈之下,祖雲只好在她坐的一個地方放了個墊子,然後拿上一件十分厚重的斗篷給她披上。
“帝女,夜深了。”祖雲滿是心疼地看著她,“當心著涼啊。”
“祖雲。”淚水簌簌地沿著臉頰滑下,“我是不是好無用”
“帝女為何這樣說”祖雲驚訝地看著她,“帝女有驚世之才,可安邦定國,是黎明百姓的福祉啊。”
風長棲軟軟地抬起自己的手臂,此刻,她的手腕顯得那樣瘦弱,卻在燈光透亮,猶如一塊白玉,“可我這般無用,皇姐護不住,媛阿姐也護不住,”她把一個銀色鐲子狠狠地扔在地上,“我這雙鳳命格,究竟還有什麼用”
她咬著牙,幾乎是一字一淚地說:“我什麼時候才能像阿孃那樣,好像所有人都畏懼她”
“帝女”風長棲待人一向是極好的,沒什麼架子,祖雲看著,只覺得心焦得很,她緊緊摳住自己手上的鐲子,可是心焦又有什麼辦法呢,她不可能把媛娘變回來,“你還小呢,你已經很厲害了,女帝在你這麼大的時候,還沒那麼厲害。”
“我只想像我阿孃一樣。”
祖雲抱緊了風長棲,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來,風長棲出乎意料地沒有反抗,在她懷裡很乖很乖,“帝女,休息吧,駙馬神通廣大,媛娘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