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貴女你午膳都沒吃多少東西,不如我再端點兒點心來吧。”
“我終日坐在屋子裡,又憋又悶,還能有什麼胃口吃飯,你下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範思苓偏過頭去,離那碗羊湯遠遠的,緊皺著眉頭不再說話。
“好吧,貴女,可是您成天這樣,人都瘦了許多,夫人看了要心疼的。”小婢女擔憂的道。
範思苓聽了苦笑一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垂下眸子,用纖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道:“若是真心疼我,就不會讓我去曲沃,母親她,呵,心疼的不是我。”
“怎麼會呢,貴女可是夫人的親生女兒,不心疼您心疼誰?貴女,您想多了。”
“你不懂的。”範思苓悵悵的搖了搖頭。
小婢女見勸不動,就端著羊湯出去了。
範思苓的母親範夫人聽了人的稟報,皺著眉頭不悅的道:“怎麼又不吃?又鬧的什麼彆扭,這孩子真是不懂事兒。這樁婚事難道不是為她好?”
站在一旁的管事姑姑給範夫人捏著肩,笑著開解道:“貴女她只是一時之間沒想明白,這不年紀還小麼,心裡總是存著些小心思的。待過幾年,懂事了,那時貴女她定會明白夫人的一番苦心。”
“但願如此,哎,真不知道這孩子何時能長大。不過為人母,總是要為她考慮的長遠些,望她過得如意些。”範夫人想了想,道:“你去,把我櫥櫃裡面的那個匣子拿出來。”
管事姑姑的手頓了一下,低聲問道:“夫人要的可是那個匣子?”
“苓兒還不懂事,我總得為她考慮一番。”範夫人道。
“可依著貴女的性子,怕是.......”管事姑姑猶豫了下。
“翠姑,我接下來正要說這事兒。”範夫人讓翠姑坐到她對面,道:“你跟著我這麼多年了,你是看著那孩子長大的,你也知道苓兒現在就是個不懂事兒的孩子,她身邊得有個知事的人提點她,這個人,我想讓你去。”
翠姑伺候了範夫人幾十年,夫人的想法不能說她都能洞悉,但也是知道個七七八八。這事兒她早就猜到了,此時聽見,也沒什麼驚訝的。
“夫人有命,老奴自然遵從。老奴是自己看著貴女長大的,定會伺候好貴女,不讓她受一點兒委屈。”翠谷正色道。
“你跟著去我就放心了,那匣子裡的東西,你先替我保管好,若是有一日她想通了,你再拿給她。在那之前,若是有些人上躥下跳的惹人厭,你就看著收拾掉吧。”範夫人道。
翠姑同範夫人扯起嘴角對笑一番,道:“夫人放心吧,奴曉得的。”
範邸妙園
範妙姝近日裡心裡總是不甚踏實,夜裡舊夢頻頻,因此深思倦怠。有時候想的多了,就愈發心慌。這麼些年了,她覺著自己不能再等了,因此她決意儘早回曲沃。
夜長夢多啊。
暖閣內,明筠正忙著喂鷹。或許是因為送它的人,連帶著對這隻鷹明筠都覺著格外的偏愛,時常會親自給它餵食。她喚人呈上了一盆子新鮮的牛肉,切成一條一條的,並附上一個銀製的長叉子。明筠捏起銀叉,親自叉起一條生肉餵給厲羽,對著它道:“瞧好了,這才是真的肉,可別像開始那樣,抓個沒肉的紅狐狸。那樣好看的東西哪能留下一口肉,早就被人剝了皮,看起來是真的,其實就是個好看的殼子。”
阿薇回憶起那條狐裘,道:“那條狐裘確實像真的,那隻狐狸瞧著靈巧,確實好看。那水滑的毛,顏色又紅火,一整隻都沒有雜毛,很是難得了。”
明筠又挑起一條生肉喂進厲羽口中,開口接道:“那隻狐狸錯就錯在太好看了,它要是長得灰溜溜的,也就沒人捉它了。”
“也是呢,願它來生做個灰狐狸,不再被人捉,也不用活受那剝皮之苦。”阿薇道。
明筠眼眸輕眨了一下,摸著厲羽的羽翼道:“哎,但願吧。”
夜已經深了,燈也熄了,但是明筠仍躺在床上睜著眼,似乎沒有半分睡意。
今晚一輪白月,雖有風雪,但月光還是很明亮的射進屋子裡。在窗帳上映著落雪樹搖的動影。
阿薇輕悄悄進了屋,跪到簾帳前輕輕的問:“主子?主子?您睡下了嗎?”
明筠躺在床上,閉著眼問:“什麼事?”
阿薇從懷裡取出一封信:“主子,思苓貴女託人偷偷寄了一封信來。”
明筠聞言立刻睜開了眼睛,問道:“信?”
阿薇頷首道:“沒錯,是思苓貴女遞來的。”
明筠接過阿薇手裡的那封信,道:“她這麼久才回我,我本以為她不會回了。這封信我倒是真沒想到。阿薇,你去將燭臺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