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筠回到妙園後,便覺著院子裡氛圍不對,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一副大氣都不敢出的模樣。她回屋之後,打發了人出去問問,可沒過一會兒,人就回來了。
阿薇在門口聽了回稟,再進屋轉述給明筠道:“主子,剛剛奴婢讓阿青試探著去問了幾句,院裡的人都只道是夫人心情不好,發了大脾氣。可至於為什麼,她們就不清楚了。”
明筠蹲在兔子窩前,摸了摸在蹲在窩裡安靜吃草的白兔糰子,頭也不抬,道:“不知道就罷了吧。左右母親十日裡總有九日不高興。想必近日她也不是十分願意見我,罷了吧。”
阿薇抿了抿嘴,輕輕嗯了一聲,也沒再說話。
屋裡軟榻的小案上放在一個小編籃和一個彩漆匣子,籃子裡放在一堆線,匣子裡是滿滿的彩珠。待兔子吃完草,明筠抱著她的白團子坐到榻上,手指在珠匣裡挑了挑,捏出一顆紅色的瑪瑙珠。
明筠問阿薇:“你看這個顏色漂亮麼?”
阿薇道:“這是西戎那邊產的紅瑪瑙,自然漂亮了。”
明筠捏著這顆珠子在指尖兒轉了轉,隨後又扔了回去,道:“顏色不夠正,你再去挑一挑。”
“這還不夠正?奴婢看已經挺漂亮了啊。”阿薇道。
“你再去挑挑看嘛。”明筠道。
阿薇笑了起來道:“主子,您見天的讓奴婢挑珠子,奴婢眼睛都要挑花了,一條穗子而已嘛,隨便做一下不就好了?”
明筠看了阿薇一眼,道:“就你話多。”
阿薇掩口笑道:“主子彆著惱啊,奴婢現在就下去挑。”
待阿薇下去後沒多久,鮮虞女過來了。鮮虞女進屋的時候,明筠正在房裡與一點雜亂無章的綵線死磕。她一向不擅長做這些仔細東西,一雙纖長靈巧的手此時笨拙的厲害,反反覆覆的怎麼弄也弄不好。
明筠看鮮虞女進來了,便將一堆打了結的線甩到了小案上,稍微有些煩躁的撐著頭。
鮮虞女提了一籃梅花枝來,她將花枝轉交給小婢子,道:“我看到外面梅花開的好,採來一些送你插瓶子。嗯?你這是在做什麼?”
明筠道:“打結。”
“打劫?”鮮虞女好笑的道:“你這結打的倒是真像打劫的。你是想編什麼花樣?我幫你,我們鮮虞女子最擅長編花結了。”
明筠眼睛微亮:“那好啊,那你教我。”
鮮虞女亦坐在了小案另一側,問道:“那你想做個什麼?”
明筠道:“想做一個劍穗子。”
鮮虞女道:“那個好做,不如做個八寶花結?既簡單又好看。”她從線籃子裡挑出了五根線,在頂端打了個結,讓明筠幫忙扯著一端,開始編了起來。
明筠看見鮮虞女兩手飛快的左編又編,眼睛不由睜大,道:“竟這麼複雜的麼?我能學的會?”
鮮虞女“看你一邊皺著眉頭一邊編繩,想必也是拿來送人,既然送人,還是做的像樣些。八寶花結看似複雜,但是也不是太難,明白其中規律後,閉著眼都可以編的。”
明筠尷尬的笑笑,道:“你可以,我不可以。”
鮮虞女抬眼看著明筠,笑道:“你可以的。”
過了一會兒,阿薇捧了一匣新挑揀的瑪瑙珠子過來。她先給鮮虞女施了一禮,而後將珠匣捧到明筠眼前,問:“主子,這回兒可好?我特意挑了更貴重的血瑪瑙來。”
明筠抓起幾顆,放在掌心看了看,點了點頭,道:“嗯,尚可。”
阿薇道:“血瑪瑙若還是尚可,奴婢那再找不出更好的了,您只能自己跟夫人去要寶庫的鑰匙了。”
明筠敲了阿薇腦袋一下,瞪了她一眼,道:“多嘴。”
趁著冬陽正好,鮮虞女開始教明筠編花繩,她教的仔細,一下一下的慢慢做給明筠看。只不過明筠實在沒什麼天賦,笨手笨腳的,學的一塌糊塗。
半個時辰後,明筠看著手裡醜兮兮的半成品,煩躁的扔到了線籃裡。
鮮虞女從線籃裡拿出,看了看,笑道:“難看確實難看了些,不過初次做,已經算不錯了。你若是覺著綁流蘇綁不齊,那也可以做珠絡,那個更容易些。”
明筠嘆了口氣,趴倒在桌子上,嘟囔道:“繁瑣死了,不如讓阿薇做。”
阿薇跪坐在案几對面,正擺著一盤果脯,突然被點了名,抬起頭來,笑道:“主子,你若是讓奴婢做,奴婢肯定聽吩咐。不過,你都答應人家要自己做,中途反悔是不是缺一點誠意?”
明筠仍趴著,拿起小銀叉插起一塊蜜漬的桃脯送到口中,道:“要什麼誠意?左右我做出來的東西都那麼難看,送出去也只會丟人現眼。”
阿薇道:“怎麼會,重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