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南憂低聲淺語道:“那是因為你心中過於擔憂我的安危,才會如此慌不擇路,甚至不惜將自己的性命交付出去。如果,我當時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你,讓你安心。你也不會那般衝動了。”
他懂她所有想法。
江呈佳心裡一暖,露出溫柔笑意:“下次,絕對不會了。我會毫無保留的相信你。絕不會再衝動了。”
女郎心滿意足的環抱著她的如意郎君,心中所有的不解與惆悵全都一掃而空。
太守府的水亭小院一片安寧寂靜,全然沒有城牆之上劍拔弩張、私下警惕的氛圍。
大雨連綿,飄零的雨滴將整座城防籠罩在一片陰沉之下,天邊厚重的烏雲如泰山傾倒般壓過來,讓路上來去匆匆的行人滿臉鬱色,心情不安。
距離邊城不遠的蒼河沿岸,阿善達的二十萬雄兵密密麻麻的分佈在沿河的平地之上。遠觀而去,數量驚人,讓邊城戍邊的軍士們忍不住頭皮發麻。
邊城的雨又連著下了兩日,終於慢慢停了下來。
雨過天晴後,小城的景畫漸漸恢復了一些生機,雖然仍被戰爭的陰影所籠罩,但總算有所好轉,路上來往的行人瞧著天邊烏雲盡散,終於露出了一絲陽光,臉上的神情也不再那麼陰鬱。
從前熱鬧非凡的街市,如今早已人跡寥寥,只有幾名穿著粗布衣裳的乞丐在街頭遊蕩。
以往的都護府繁華隆動,此刻卻因為鄧情受了重傷而沉寂寥落。偌大的府邸中,幾乎無人大聲交談,只是偶爾能聽見幾聲竊竊私語。
僕婢們紛紛低著頭,在府邸各處來回走動,做著自己分內的事情。
整座宅邸的氛圍顯得十分鬱沉。
鄧情的清廬居,有重兵把手,無人敢輕易靠近。只有幾個長隨小廝來往出入,服侍鄧情換藥。
十一月初六,天氣大晴。
靜悄悄的邊城中,每戶人家都閉門不出,警惕著外來的所有人。
都護府內仍是一派防守嚴苛、冷肅闢靜之景。
只是與往日不太相同的是,府宅後門處的看守稍稍鬆懈了一些。
這是因為病情一直穩定的鄧情,不知為何傷口突然惡化。導致清廬居來往人馬變得複雜起來,不甚防守看護。百衛冕便從後院調來了一些人手,以便隨時與清廬居的軍士們換崗,確保鄧情的人身安全。
入夜,宅邸一片寂靜,前堂後院熄了數盞油燈,黑暗中行往匆匆的僕婢們紛紛揉著痠痛的肩膀,朝自己的住處行去。
高聳的圍牆之上,有一黑影趁著後院防守空虛,悄悄從側門翻了進來,貓著身體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朝主院靠去。他警惕著來往的行人,眼見並無異樣,便一路躥行,利索的躲入了居於都護府正中央的菊園之中。
林園之中,各類盛放的菊花,五彩繽紛的匯聚在一起。氣氛溫婉而美好,彷彿能接納世間一切不堪。
樹影婆娑,寒風襲過。漆黑一團的林間深處,被風揚來了一股刺鼻的硫磺氣息。緊接著一團火焰在菊園中燃了起來,火勢愈來愈大。
被火光映在地上的人影在綽綽夜色中輕晃兩下,下一瞬迅速跳入了花海中,消失了蹤跡。
待此人徹底走遠後,菊園四處便悄悄冒出了幾個人頭。
越過滿園迎風盛放的菊朵,他們及時趕到了火光搖曳的林深之處,從早已藏在花叢之下的大缸中取水,撲滅了這熊熊的火勢,避免他沿著路途的花草繼續燒下去。
從菊園中離開的夜行者,躲過途中數支巡查的隊伍,一路徑直奔向清廬居,在迴廊下停了下來。
庭院之中傳來竊竊私語聲。
夜行者豎起耳朵,仔細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