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那聲音離自己愈來愈近,於是立即攀住迴廊外側的漆柱,身手矯健的向上翻去。他躲在廊頂懸樑之上,謹慎的探看甬道里的狀況。
高砌的臺階上緩緩走下兩人。
圍欄之上的燈臺被一盞盞點亮,原本昏暗的甬道瞬間亮了一些。
夜行者平靜的心情立刻緊繃了起來,他將自己往樑柱倒映的陰影中藏,生怕長廊中經過的兩人發現他的存在。
點燃燭臺的兩名軍士站定在甬道右側,壓低了聲音,互相交流了起來。
“也不知都護將軍什麼時候能夠甦醒...”
“是啊...郊外局勢如此險峻,邊城群龍無首,如何抵擋匈奴的侵襲?”
“郡守大人近日來一直居於邊城之中,未曾離去。若他能帶領長鳴軍出戰,抵禦外敵就好了。”
“李安一介文人,就算擅長兵治文韜,恐怕也無法領軍出征吧?況且,他與都護將軍的關係一向不好,對長鳴軍也甚為不喜,恐怕會與軍中各位將軍們起衝突。”
“那...平定王的那位小公子呢?他不是也在邊城之中麼?郡守李安不擅調軍,曹小公子總可以吧?”
“你想什麼呢?那曹小公子若插手長鳴軍之事,被陛下知曉,會責怪平定王越權不敬的。”
“這該如何是好?難道邊城之勢真的無藥可救了?”
“噓!小聲些。如今城中人心惶惶,這樣的話說出去,被人聽見了,你不怕錢將軍判你一個擾亂軍心的罪名嗎?!”
“我...沒這個意思...”
軍士們低聲議論的聲音小了下去。
夜行者雙手緊扣著廊頂懸樑,不敢有一絲懈怠,將軍士的對話全部聽入了耳中。
待這兩名軍士從甬道折回,消失在迴廊盡頭後,他才從樑上一躍而下。
灼灼火光中,他的眸色隨著跳躍的火苗輕輕竄動著,緩步行於廊下。
彎身側行而去,這名夜行者很快便摸清了清廬居四下的防守,探至鄧情沉睡的主臥,藏在房舍牆邊的角落裡,等待門前的侍衛換崗。
府中的內應已替他安排好了一切。
當照壁前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嚴守在鄧情房舍周圍的的三十名軍士聚聚在一起,與院前行來的另一隊人馬對接,短暫的交談後,無一人發現房舍圍牆邊閃過一個黑影,一瞬即逝,疾速消失在樹影之中,不見蹤跡。
屋舍之內,燈火通明。
遮掩在屏風後的雙搖木榻上,躺著一名重傷昏迷的青年郎君。
他側著身子,將臉埋在枕間,讓人看不清真正的容貌。
從牆角消失的夜行者順著房梁屋簷攀爬而上,從搬開的瓦磚下,跳入了這間房舍之中。
他如秋葉墜落般無聲,身手矯健非常,在屋中站穩腳步後,便朝木榻直奔而去。他毫不猶豫地伸出雙臂,企圖將榻上沉睡的青年人扛到肩上,趁著房舍外的侍衛還沒發現他的蹤跡,逃離這裡。
誰知他才觸到床榻上青年的肩頭,便被一隻纖細白淨的手死死扣住了臂腕。
那明顯是一雙女人的手,小巧精緻,卻分外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