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將問姬搏虎:“你們虞國呢?”
姬搏虎道:“那還有啥,跟他們幹啊。”
伯將問:“一打多,怎麼幹?”
姬搏虎瞪了瞪眼睛,他也知道伯將問的其實不是打仗的事情,便等他繼續說下去。
伯將道:“對手越多,他們之間的分歧和矛盾也就越多。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出他們之間的分歧和矛盾,離間他們,讓他們不再同心協力,而是相互猜忌,甚至互相攻擊,這樣就好打多了。”
“我們破解女學生寢舍的禁制,也是同樣的道理。”伯將繼續說:“經過我們這段時間資訊的收集,我基本上已經搞清楚了設定在女學生寢舍外這三道禁制的情況。最外面的那道,應該是陸逵所設,是一種極霸道的雷電禁制,這段時間試探的人,最多的便是被這道禁制擊退,大多都被電得外焦裡嫩,只有極少數的高手闖過了這道禁制。第二道禁制,應該是益皋所設的一種幻陣,據那些闖過第一道禁制的人說,他們明明是向著房舍走去,可下一瞬就到了房舍的另一面,如此反覆就是無法接近房舍,更有甚者轉著轉著就又轉回了第一道禁制,被雷電擊中彈了出去。至於第三道禁制,至今還沒人到過,從仲祁你收集的資訊來看,應該是巫繼所設的一種縛陣,可能結合了巫人和崑崙山泮宮法術的特點,至於效果嘛……目前還不明。”
“這麼厲害的禁制,以我們的能力根本就破解不了啊!”仲祁擔心道。
“我們不是要破解禁制本身。”伯將道:“這三道禁制,是由不同之人所設,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使用的是不同的法術體系。若是放在平時,這三種禁制放在一起張開,彼此之間便會互相排斥起來。現在這三種禁制能夠放在一起使用且相安無事,可以確定,它們之間必然存在著一個能夠讓這三種禁制溝通互聯的相容協議。”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要找出這個相容協議,破解它,然後偽裝成協議本身,欺騙這三道禁制,藉助這個協議的身份,透過這三道禁制。”
伯將說完左右看了看仲祁和姬搏虎:“如何,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仲祁和姬搏虎聽得目瞪口呆。
仲祁先反應過來,問:“那你如何來找出這個相容協議,又如何偽裝成它呢?”
“能夠給這樣厲害的禁制設定相容協議的人,本來就不多。好巧不巧,我恰巧就認識一位。更巧的是,這個人近期就在佑京。最巧的是,這個人恰恰還欠了我家一點小人情。”伯將拍拍胸口,笑嘻嘻地道:“破敵之策,已在吾胸中矣。”
見仲祁和姬搏虎將信將疑的神情,伯將好整以暇地在榻上一坐:“二位兄弟,可還有什麼問題?”
“還有一個問題!”仲祁盯著伯將:“伯將,以你的聰明才智,你明明是可以在館裡的學生中出類拔萃的,可是為何你各課的成績卻如此……如此……”
“一塌糊塗?”伯將介面道。仲祁點點頭。
“唉,你們國家小,人際關係單純,這方面虎子都比你知道得多。”伯將向姬搏虎道:“來,虎子,你來給他說說這裡面的道理。”
姬搏虎難得有個賣弄的機會,學著伯將問仲祁:“仲祁呀,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藏拙’?”
見仲祁搖搖頭,姬搏虎滿意地說:“你看伯將他們齊國,來了那麼多學生,最主要的,他們齊國太子也在這館裡就學——那可是伯將他未來的主君。你在這裡出那麼多風頭有什麼好處啊?搞不好被太子忌憚了,那將來可就大大的麻煩了。伯將他老爹是何等樣人,清河伯大人在齊國政壇叱吒風雲這麼多年,怎麼會不囑咐伯將要掩藏鋒芒,不要為人所忌呢!”
仲祁聽姬搏虎這麼一說,若有所思,隱約明白了其中的關竅,忽然又問道:“可是這次和這幾路人馬爭先,你就不怕出風頭了嗎?”
“我說兄弟啊……”伯將拍了拍仲祁的肩膀:“你見誰家主君,會去忌憚一個闖女學生寢舍的魁首?”
亥時初刻一到,館內的燈火全都無風自滅,整個辟雍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明堂宮四角上懸掛的風燈還在散發出昏黃的光芒。天上的月亮已經被烏雲完全遮蔽,透不出一絲光亮來。仲祁、伯將和姬搏虎趁著夜暗悄悄潛入到了女學生寢舍的附近,發現值守的衛士已經不知到哪裡去了,看來那四路人馬,果然有些手段。
三人等了一會兒,只見寢舍周圍每隔一陣便有一道藍色的電弧亮起,裡面還摻雜著一兩聲慘叫。又過一會兒,電弧亮起得越來越頻繁,到得後來,已經好幾處同時亮起,藍色的光芒此起彼伏,幾乎將周圍的一片都照亮了。
“這四路人馬已經按捺不住發起總攻了,你們看第一道禁制四處發動,想必已經有人突破過去,進入第二道禁制了。這個時候兩道禁制都已經發動,那個相容協議必然已經開始生效。”伯將道:“——該我們動了。”
伯將從懷裡取出一物,仲祁趁著禁制發動的藍光,隱約看到似乎是一個絹帛摺疊成的小鳥。伯將將絹鳥合在手心,嘴裡唸唸有詞,那絹鳥通體漸漸透出一股淡淡的綠色光芒,仿若夏日中的螢火。伯將將絹鳥往空中一拋,那絹鳥竟然自己扇動翅膀飛動起來。
“跟上它。”伯將一拉仲祁和姬搏虎,三個人緊緊跟上絹鳥。
那絹鳥飛得也不高,帶著三人在寢舍周圍緩緩環繞,不時有一兩道禁制的藍色電弧伸展出來,纏繞到絹鳥的身上,在絹鳥周身遊走一遍,便消散在絹鳥身上的綠色光芒裡。
絹鳥飛了一陣,忽然停在一處,自己將摺疊的身軀伸展開來,鋪展成了一塊尺許見方的絹帛。仲祁凝神看去,只見絹帛之上繪製著自己看不懂的符文,絹帛上的綠色光芒慢慢消散,接著亮起了藍色、紅色、黃色三條光芒,沿著符文上的線條各處遊走,最終彙集到符文中央,三條光芒連帶著符文和絹帛本身,漸漸變得透明,隱入在了這夜空的黑暗之中。
“行了!我們模擬的禁制相容協議已經生效……”伯將興奮道:“這三道禁制——已經被我們破解了。”
“啊?”姬搏虎迷糊道:“這麼簡單……就破解了?我還以為要折騰好久呢!”
伯將學著先生的語氣,老氣橫秋地道:“諸君吶,須知這世上,不論多複雜的事物,只要找對了方法,往往解決起來卻簡單,這個道理,待你們有了更多的經歷後,自然會明白。”
仲祁也覺得這禁制破解得也太順利了,把手往前試探著伸了伸,道:“是整個禁制都破解了?”
伯將一把拉住仲祁,道:“我們模擬的禁制相容協議範圍有限,只有這方圓七尺之內才是有效的區域——我們有一條狹窄的安全通道。”伯將取出兩張短小的符文遞給仲祁和姬搏虎:“把這張符文貼身帶好。從現在起,我們有兩刻鐘的時間。在這兩刻鐘之內,我們就是這禁制本身,再沒有什麼禁制能阻擋得了我們!”
窗外又一道藍色的光芒亮起,隱隱約約的傳來了一聲慘叫。兮子抱著膝蓋坐在榻上,不由有些擔心,她問鴉漓:“今天晚上來闖禁制的人怎麼這麼多?禁制會不會被破了啊?”
鴉漓倒是滿不在乎,她看著窗外的藍色光芒,似乎還饒有興致:“怕什麼啊,就算讓他們破了禁制又能怎麼樣,你看看那些男學生的德性,一個個弱不禁風,十個人都頂不上我們一個妖族勇士的勇猛,你害怕他們闖進來把我們生吞活剝了呀?”
“這些男學生好奇怪哦,如果他們想來我們寢舍,白天大大方方的來不就好了嘛,白天禁制都不會發動,他們有什麼事情和衛士說明,記錄一下就可以進來了,為什麼要大晚上辛辛苦苦的來闖這禁制呢?”
“哈哈,這誰知道呢,可能他們想要對付的就是這些禁制本身吧。”鴉漓翻了個身:“這些男學生就是這麼奇怪,搞不懂他們都在想些什麼。”
兮子想起入學以來的遭遇,不由嘆了一口氣:“唉,這些男學生不止是奇怪,他們……還好討厭!每次上課時我要是和他被先生一起提問,他們就總是鬨笑。真是……煩死了!”
鴉漓故意問道:“啊?什麼?你說的是哪個‘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