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元朝還是一個儒家思想極其自由開放的時代。
忽必烈本人更是對儒學大師尊禮有加,除了任命儒學大師擔任相當重要的職位外,還欣然接受“儒教大尊師”的稱號,並真誠地接受大儒向他傳授的儒家“三綱五常”“正心誠意”等治國平天下的道理。
程朱理學更是直接上升為元朝官方意識形態。
可最終的結果,就是元末農民大起義,朱元璋作為真正從底層殺出來的農民皇帝,自然對儒家“民貴君輕”的話術本質看得很清楚。
朱元璋那死掉的全家,在那些口口聲聲說“民貴君輕”這話之人的眼裡,到底算不算是“民”呢?
很顯然不是。
不能發聲的民,算什麼“民”?
儒家文人口中所謂的民心,一直指的是那些有話語權的人。
很多人認為朱元璋刪減掉孟子的“民貴君輕”,就是一個殘暴的統治者,一個徹徹底底的獨裁者。
然而有些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因為有前面兩個朝代的教訓和總結。
面對這方面的許多問題,朱元璋一直試圖改變。
可惜的是,即便是朱元璋,想破了頭皮也不知道一個破解之法。
這就是時代的侷限性。
朱元璋試圖掙扎,可他能做到的事情卻非常有限。
而蘇澈也在做自己的嘗試。
只是不知道,這些嘗試,是否能成功呢?
他看向文宣公孔希路,在這老頭兒的身上,蘇澈看到了一點先秦儒家的影子,他並非是“程朱理學”的儒家,這是一個不錯的訊息。
孔希路看了低頭看了許久,隨後抬起頭說道:“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陛下的開國勳貴能因為祭祀而產生惻隱之心,行善之舉,可稱之為仁義之臣,此乃大善之舉。”
這個評價不可謂不高,蘇澈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舉行祭祀,並非是為了點化他們,而是想要做其他事情,這算是無心栽柳柳成蔭了。”
頓了頓,蘇澈又說:“宋儒以後,儒分二家,一家程朱,一家陸九淵。程朱之弊在拘,陸九淵之弊在蕩。”
“如今儒學領域中,依舊有程朱、陸九淵之爭,先生以為如何?”
孔希路眼眸微垂,思索片刻,開口說道:“自元開始,程朱理學大行其道,讓女子徹底喪失地位,成為附庸,逐漸變成重男輕女的民間風氣。”
“可在即便如此,大部分男子的地位也沒有提升,其財產歸於宗族,以至於無論男女,都是被壓榨的一部分。”
“所謂存天理,滅人慾,臣認為這話太過於理想,太過於不切實際,人的慾望是沒有辦法壓制的。”
“越是被壓制的慾望,其慾望就是越是強烈,越是扭曲,越是殘忍。”
“其本質……和洪水猛獸無異。”
“至於陸之心學,臣認為有近禪之過,非正脈,屬於偏脈。”
孔希路說話的語氣雖然是慢慢悠悠的,但口氣卻非常大。
在他看來,朱程理學是洪水猛獸,而陸九淵的心學,則走了偏門。
這幾位都是儒家的大賢,地位可不一般。
所謂心學,後來有一個集大成者,名為王陽明,他的思想便是朱陸之辨的一個成果。
陽明心學既是對陸九淵心學的繼承和發揚,同時也可看作是對於朱陸學說的綜合。
而心學的開創者,陸九淵認為‘心’是宇宙萬物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