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說的事情劉琦沒有什麼關係,廢長立幼又如何呢,我想說的,是您的問題。”
“此前劉望之直言進諫,你卻聽信讒言殺害了他,這導致荊州士人,人人自危,大家知道您無容人之能,哪怕避亂來到荊州的才能之人再多,有再多的海內俊傑,也和荊州牧沒有什麼關係。”
“此外,您又受制於合作的豪強,可他們表面依附於您,卻和您不是一條心,只是為了這份權利而已,為了這份權利,他們認誰為主,又有什麼區別呢?”
“您偏安一隅,不思進取,立意自守,無四方之志,可如今天下,這亂糟糟的世道,進則權傾天下光宗耀祖,退則死無葬身之地,您不願意爭大業,可您的將領,您的下屬,也會這麼想嗎?”
“他們是願意做固守荊州,等待著自取滅亡,還是先一步投靠他人,有從龍之功呢?”
“您滿足於現在的地位和身份,卻沒想到,您停下了腳步,可擋住了身後之人前進的腳步。”
“他們想要繼續前進,那就只有推開您。”
“所以,這偌大的荊州基業,也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罷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連我一個少年都能明白,為什麼您卻不能明白呢?”
這一番話,可謂是直戳問題的本質,一直以來,滿足於自己這荊州基業的劉表,此刻聽了這話,頓時察覺到不妙。
劉表本來還能假裝不滿,試探蘇澈的虛實,此刻聽到這一番話後,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了,連忙說道:“孔明賢侄,還請詳細說一說!”
蘇澈繼續說道:“您亂世中單馬赴任,在荊襄豪強大姓支援下,運用權謀,迅速削平境內割據的宗族武裝,不到一年時間,就把混亂的荊州基本平定了,繼而廣開州境,做到地方數千裡,帶甲十餘萬,這是您的功績。”
“如今天下雖亂,荊州獨全,穩定豐樂,天下才人皆來荊州,您卻不知道能人善用,反而取信那些豪強,所謂坐觀時變,本質就是坐以待斃。”
“即便一心支援您的將士,在看到您胸無大志之後,自然也會變了想法,外來名士都說,荊州牧不是霸王之才,卻以西伯文王自比,敗亡之日不遠矣。”
“此外,您不理解蒯氏兄弟計策應當隨機應變,平定荊州時使用權謀詐術是必要的,可荊州平定以後,您一心實行蒯良推行仁義之計,可仁義之策,不是一味地消極防禦!如此下去,荊州終會不保。”
“范蠡說: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
“若您胸無大志,那侄兒也就言盡於此,若您真的胸懷天下,那還請不要坐以待斃。”
在歷史上,和劉表類似的,還有孫權,孫權也是佔據江東,偏安一隅,靜觀天下成敗,被罵‘東吳鼠輩’,屬實是活該了。
在這亂世,諸侯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想偏安一隅,這是最愚蠢的想法。
隨著一番促膝長談,劉表已然正了神色,他跪坐在地,莊重的說:“若我有鯨吞天下之意,卻無鯨吞天下之能,孔明賢侄是否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呢?”
蘇澈看著劉表的神色,認真說道:“若您真的有此大志,亮必然傾囊相授。”
“賢侄還請詳細和我說說……”劉表連忙說道。
蘇澈也沒有藏拙,他同樣跪坐在地,向劉表認真的分析起來,荊州之患,所在何處。
一,劉表不善於收服本州和外來名士,手下雖然有些人才,但想成大事,卻遠遠不夠。
二,聽信蔡氏讒言,用蔡瑁、張允這樣的人為郡守,任用無才之人,疏遠有才能的人。
三,廢長立幼,給了內亂的可能,使得二子爭位成為隱患。
四,兼併戰爭中毫無作為,只想著固守本土,下屬沒了建功立業的可能,使得人心背離。
五,喜歡猜疑,不信任有志之士,卻喜歡聽信小人讒言,說白了就是沒有識人之能。
蘇澈一條條分析下來,劉表聽得目瞪口呆,他還真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樣多的缺陷!
劉表皺著眉頭,連忙問道:“賢侄,這該如何是好?”
“很簡單,您先召集部下諸多可信之人,向他們袒露您的志向,決定不再坐以待斃。”蘇澈直接說道。
“然後呢?”劉表下意識的問著。
“先做了這一步再說吧。”蘇澈淡淡說著。
劉表點了點頭,認真說:“我這就去召集他們過來!”
“至於孔明賢侄,你就來我這邊當一個長史吧!”
長史,這相當於劉表的丞相,雖然品級不高,只有從五品。
可實際上,這個位置相當於劉表的秘書長,官職不高,卻勝在處於權利中央,屬於一個實權職位。
蘇澈並沒有拒絕,坦然接受了這個官職,他並沒有去想,此刻在劉表手底下當官,日後再見劉備,該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