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小閒來說不算的難事,他在邊城在深山練就的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準確的找到對方的致命弱點在哪裡。
“一家人?嘻嘻,你這個小兄弟說話還真有意思!”不明就裡的張雲兒聽到對面的少年竟然說一家人,還以為他是口誤,笑個不停。
“雲兒,我和這兩位少年有話要說,你暫且回你的內院去!”站在堂廳前的張繼元這時候命令道。
張雲兒雖是有點疑惑,但也沒有違背這位嚴厲老爹的意思,向著張小閒和張林子一抱拳,轉身大步著向著內院而去。
身旁的僕人都被遣開了,這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他們老少三人。
張繼元此時帶些激動的看著兩個少年,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道:“你們是行山的孩子?”
“正是,大伯父,侄兒張小閒……”
“侄兒張林子……”
“拜見大伯父!”
張繼元急忙揮手讓他們兩個免禮,激動的盯著兩個人看了好久,並撫摸了一下張小閒的臂膀,不斷頻頻點頭,然後當他轉向張林子,臉上的神情卻在這個時候暗淡了下來。
許久沒有說話,只是呆呆默唸了幾聲他的名字:“張林子,林……子……”
張繼元開始沉默了,他轉過身神色陰鬱的負手站在那裡,許久沒有說話。
思緒卻已經回到那個註定不平靜且很意外的深夜,那個讓他一直膽戰心驚,疑慮重重的夜晚。
張繼元,張行山,是一對同父異母的親兄弟,由於二人性格一直不同,做事說話都做不到一起,所以看上去兩人並不多麼親厚,但血濃於水,這個卻是改變不了的現實。
當同樣喜歡武學,且步步謹慎,又肯讀書上進的張繼元考試中榜,開始浸淫官場的時候,生性俠義,頗有江湖氣的張行山則常年混跡于軍中,後來因為勇敢衷心,被擴充進了禁衛軍,改做禁衛。
幾年過去,已經就要熬出頭做一個舒服小頭領的張行山,在十五年前的某一天,突然遞上了辭呈稱自己身體有病,不能再行職責,打算退籍還鄉。
最終在後來的某一天,帶了家人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裡,音信全無。
張繼元得到訊息後,他即有些擔心又不解。
直到過去了幾年後,有個初冬的晚上,消瘦到他幾乎快要認不出的張行山,突然出現在他的書房裡,提出讓他幫著暗地裡查幾個人時,他才隱約猜測到了些什麼。
“原來你突然失蹤是為了林家的事?你要報恩?”張繼元驚問道。
張行山默默點頭承認,“再生之恩,無以為報,行山只能替恩人查出真相,斬殺元兇,令恩人一家九泉之下能夠瞑目。”
“哼,就因為他只是順手救了你,你就要為那人搭上一輩子,值得嗎?”張繼元斥道。
“沒有值不值得,只做我覺得自己應該去做的,兄長,請你務必幫我一次!”
張繼元沉默不言,最後勸道:“就算你替林家查出真相,那又能如何,全府人都死了,誰會知道。”
“不,林家還有人在,總有一天他會來到臨安,總會面對這一切。”
“這事你怎麼知道?”
張行山沉默,最後說道:“兄長不必問了,小弟有不得已的苦衷,暫時不能告訴你!”
林家還有人在?這些年張繼元在明裡暗裡幫著這位兄弟查探這件事的時候,他的這句話總是會時不時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所以,一個多月以前,當邊城那位昭武校尉千里寄來書信,說自己的兄弟張行山已死,兩個侄子要來投奔他的時候,他就心裡有些存疑。
張繼元百般寬解自己,這只是自己的一種無妄猜測,並不是事實。
當年行山突然消失時,他已經有了一個一歲多點的兒子,取名小閒,而現在是兩個侄兒,當然這並不能排除他們夫妻兩個這些年中又生了一個兒子,可張繼元心裡卻總是隱隱的有些擔憂。
終於他現在看到這個孩子了,張林子,林……子。
他一下覺得自己的猜測終於有了應驗,這個張林子,就是當年那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林家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