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再去說很多,只看到二牛在不算明亮的堂屋裡緩緩跪了下來。
是個孝子啊!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大哥?
“趙大哥和我是生死兄弟,當年穿過同一條褲子,一起看過寡婦洗澡,一同扛過槍打過鬼子,無論如何,我都想讓他魂靈能夠安然投胎。”老叔像在喃喃,又像和我在說話,更是表明決心,全是緬懷,唏噓不已。
老叔家的窯洞在村頭,正好和趙家隔的最遠,而且和二牛家比起來,老叔家要寬敞許多,而且陳設相當齊全。
“婆娘,俺回來咧!”
把驢子從車上取下來繫好,還捉了兩把草料放在前面,老叔大步流星的往裡走去。
“咋樣,咋的?”一個矮小的婦女從屋裡急衝沖走出來,手裡還拿著來不及放下的簸箕,“恁個聽說,趙大哥尋到了?”
“莫急,莫急,尋到咧!尋到咧!”
“這又是啷個?”
“俺找來尋趙大哥的,是俺舊交徒弟,是俺大侄子。”老叔拍了拍胸脯,“還不把人帶進去坐嘛!”
我這嬸嬸也很麻利,不再多問,把我迎了進去。
“大侄子,你先坐下,我給你嬸叨一會。”老叔吆喝一聲,從屋裡拿出個菸斗揚了揚。
我也沒有坐,在老叔家走了幾圈,窯洞挺大,還帶了個大院子,能看到老叔家牆上全是各種皮草,我能認識的就有黃鼠狼,兔子,甚至還看到了不少狼的皮毛。
真沒想到老叔年紀不小,還是個打獵的能手,這些皮草拖去城裡估計能賣不少錢,對這山裡人來說無疑是筆鉅款。
“阿大,俺回來了!”
粗獷的聲音震動耳朵,雖是被老叔請過來的,但是對老叔一無所知。
首次見到老叔家的孩子,把我嚇了一大跳,肩膀上扛著兩匹狼,身上鮮血淋漓,臉上也糊的是血。
那狼頭都是凹進去,再看他手上沒有寸鐵,俺的親孃啊!這尼瑪居然是硬生生打死的,這大塊頭居然能赤手空拳搞死兩隻狼,我算是知道老叔家牆上皮草哪來的了…
“這是俺娃娃,叫穆柱子,應該比你大一些。”飯桌上,老叔難得笑了兩聲。
我嘴角抽動,取的都是啥名?父親叫鐵柱,兒子叫柱子,孫子不得叫小柱?太特麼粗暴簡單了,嚇的我趕緊吃了兩口飯。
柱子哥貌似不怎麼愛說話,衝著我憨憨笑了笑表示善意,然後把飯猛扒,他的碗估計是我們碗的三四倍。
本來老叔家吃飯的碗就大,柱子哥的碗已經算得上小盆了。看的我目瞪口呆,一碗,兩碗…
“哎!這娃娃,慢點吃撒,又沒人跟你搶,大侄子還在咧。”老叔悶聲道。
“別見怪啊!俺家柱子就這樣子,整得和餓死鬼投胎似的。”嬸嬸說道。
“咕隆!”
我靠,三碗了!這要去參加大胃王比賽,穩定得冠軍。還好老叔家殷實,加上就在山裡,能夠自給自足,不然估計能吃破產…
………………………
西北的溫差很大,特別是在山裡,約摸隔了有十五度左右,白天如果說還是有些燥熱的話,晚上就完全清涼,溫度格外宜人。本來回來的就遲,吃完飯都九點了。
舟車勞頓,還跑去踢了個棺材,加上進山尋屍,就算我精力再好也精疲力竭,倒頭就睡到了老叔安排的房間。
我自個東西也沒帶多少,一個小皮箱拉上一些必須帶的物什就來了,還做了長居的心理準備。
既然師傅說西北是我歸宿,那就肯定不會無得放矢,只是這老頭說話只說半頭,剩下的半頭還要我自己揣摩,如果揣摩不出來,H省是別想回了。
想著想著,也不管這硬炕睡的多麼不舒服,翻了幾個身也就陷入夢鄉。
不知道幾點,眼睛猛的張開,摸出已經沒有訊號的手機,居然半夜三點驚醒過來,沒有多想準備繼續睡覺。
可是剛閉上眼,發現眼皮蒙了一層陰翳,緩慢看去,一道人影正站在門口,而且我就著昏暗的光,看的很真切,那人,就是老叔!
嚇的我趕緊閉上眼睛,身在異鄉,我怎麼都沒想到老叔會對我不利,不是對老叔的信任,而是對我師傅有信心,他肯定不會把我交給一個對我圖謀不軌的人,這麼想著,反倒讓我靜下心,不再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