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珍珍便除了包裹之外,又多了一個揹著將臣的任務,令他百上加斤,若不是他修煉道法有些時日,常人還真無法支撐下來。
此番珍珍喘息許久,向四周看去,只見周大仙嘴裡咕噥了半天,此番大概也倦了,躺在一旁和衣睡了下去;珍珍則是躺在離火堆不遠的地方。
至於昏睡著的將臣,因為剛才珍珍有意無意間將他放在較遠的地方,這時火光遠遠的照不到那個地方,只能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子。
珍珍在火堆前面沉默地坐著,周圍漸漸安靜下來,周大仙睡著的大呼聲慢慢響起,珍珍身體微微起伏,看來也已經睡著了。
火光倒映在珍珍臉龐之上,將他的神情照的陰晴不定,也映襯著他眼中奇怪流轉的光芒。
半晌,他忽然抬頭,望向在黑夜中那高大險峻,岩石突兀如黑夜惡鬼張牙舞爪的虎嘯山,那裡,本是他天神教一系的聖地。
他慢慢回頭,那個昏睡醉倒在夜色陰影中的男子,一動不動地躺在遠處。
珍珍深深呼吸,手下意識地伸向腰間,握住了他的龜殼法寶。
然後,他緩緩起身,向將臣走去,火光照著他的背影,將他的影子拉的越來越長,漸漸將躺在地上將臣籠罩其中。
下一刻,他站在了將臣身前。
灰色的光芒從冰冷的龜殼邊緣輕輕散發出來,掠過珍珍的臉龐。躺在他身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一個可憐至極的男人。
他眼中光芒閃爍,似有什麼念頭交戰,只是這機會實在是千載難逢,平素裡將臣乃是何等人物,珍珍想也不敢想到自己能夠殺了這個男子,但此番他竟然如失喪心志一般,正是個揚名立萬的良機。
珍珍目中兇光一閃,龜殼法寶劈了下去。
風聲蕭蕭,突然發出的輕微破空銳響撕破了這深夜的寧靜。
法寶還未及身,風力已經吹到了那個頹廢的男子身上,他凌亂散落在額頭的發被一下吹開,露出了閉著眼睛的容顏。
臉色有些蒼白吧,珍珍心中忽地這麼轉過一個念頭,他一聲之中,從未見過如將臣一般奇怪的男子,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這個本來看去堅強之極的人心喪若死。
而現在,就是報仇的大好機會!
珍珍已經開始想象鮮血噴灑而出,濺到自己臉上的情景了,就在那電光火石的時刻,他忽然又想到:如果殺了這個男人,將來靈兒若是明白過來,她會不會傷心難過呢,也許,她就會從此不理我了罷……
畢竟,珍珍與炎靈兒之間,有著將臣不知道的過去,但只看珍珍堅持要帶上將臣照顧他,就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珍珍不知道怎麼,頭腦中亂糟糟的,就在那片刻時間,腦海中竟轉過了無數念頭。可是,手中的那枚龜殼,卻終究還是,破空刺下!
眼看著,就到了那個頹廢男子的咽喉,就要穿透進去。
一隻巨大的手臂,忽然從黑暗之中伸了出來。
悄無聲息的,就這般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珍珍眼前,那隻巨大的手掌還不等珍珍反應過來,竟赫然硬生生地將珍珍手上的龜殼法寶抓在了手中。
龜殼強力的衝勢仍然將這隻巨手向下帶了一分,但也就是這一分距離而已,此後,整隻龜殼便如鐵鑄一般,被巨手抓在手中,動彈不得,停留在將臣喉口,就差一點點便刺穿了脖頸,但任憑珍珍如何使力施法,竟然都無法再下去分毫。
珍珍一怔,訝道:“爺爺,你說我們該殺了他嗎?”
周大仙哼了一聲,一把拉住珍珍向後退去,口中卻對珍珍怒道:“你幹了什麼,要觸怒這個人?”
珍珍默然無聲。
周大仙看他這副模樣,更是惱怒,正要破口大罵,忽只聽前方一聲怒吼,卻是將臣目光如血,巨大的身軀忽地騰空而起,片刻間風聲大作,一片陰影籠罩過來。
周大仙等兩人面無人色,四散而逃,而此刻化做黑影的將臣似乎已被珍珍意圖暗害自己的行為觸動真火,眼中兇芒大盛,下手不留絲毫情面。
他們兩人方險險避開,將臣巨手已然砸到,砰的一聲,又是一個大坑在厚實的地面上出現,就連在一旁的篝火都頓時被這大力打的四散而開,餘火灰燼漫天飛舞,照得將臣巨大的身軀如傳說中的惡魔一般。
“嗚啊!……”
憤怒的巨獸咆哮著,右手一揮,一道灰光閃過,如風馳電掣般向珍珍衝去,轉眼已到了珍珍面前。
珍珍但覺勁風撲面,未及身但破空之勢幾乎就欲撕破肌膚,大駭之下,拼命向旁邊閃去,身子甫一動盪,只覺得背後一疼,卻是那灰光從他後背擦過,珍珍身子大震,只覺得一股大力從身後排山倒海一般湧來,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已是噴了出來。
眼角餘光閃處,他卻看見那道灰光,正是自己的龜殼法寶。
也不等他苦笑出聲,黑影龐大的身軀赫然出現在他上方,轟然而下,珍珍還想躲避,但身子一酸,竟是移動不了了,只得長嘆一聲,閉目待死。
眼看將臣就要將珍珍撕做碎片,巨大的身軀從半空轟然而下,周大仙和珍珍愕然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忽地,將臣的身子突然發生了一個詭異的變化,他巨大的身軀竟然向後面忽然歪了過去,然後以一個十分詭異和滑稽的姿勢,撲通一聲,屁股朝下,坐在了地上。
“砰!”
這一坐居然還坐的氣勢十足,聲威赫赫。將臣口中“嗚”的叫了一聲,顯然也十分迷惑不解,巨手往腦袋上抓了抓,轉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