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被玉雪防賊似的防著,進不了內殿,也就偷看不了奏摺。否則,等三月十五殿試一過,她趁著進殿端茶送水澆花等名頭,總是能看一看哥哥的具體名次的。說不得,還有機會打聽到哥哥會去哪裡做官呢!
“該怎麼讓玉雪姐姐放鬆懈怠呢?跟個老母雞似的,我是真的沒想對陛下做什麼啊……”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忽然響起,像個小姑娘剛睡醒在揉著眼睛和鼻子含糊不清地說話。
“你想討好玉雪?很簡單啊,投其所好你不會嗎?”
止薇謙虛地問:“投其所好的道理我當然明白,可玉雪喜歡什麼呢?好吃的,美容養膚的,還是針線首飾這些?”
含笑花被嚇了一跳,那黃中帶粉的花枝顫了幾下才安靜了來。
“啊,你居然能聽懂我的話,看來你是個學富五車的人類啊嘛。看在我們有緣的份上,我就大言不慚地告訴你吧。玉雪是個對狗皇帝肝腦塗地的人,她只對同樣的人有好感,對一切可能給皇帝造成負面影響的人和事都沒好感……”
止薇強忍著不去糾正它亂七八糟的成語使用,認真地聽了進去,然後仔細回憶了一番,似乎還真有點道理。
按常理推斷,玉雪這樣的一等宮人要排擠一個小宮人,如果不是出於嫉妒心理,剩下的只可能是防範心理了。
可她直覺前者不大靠譜,因為她觀察過玉雪,每次她提及陛下或陛下吩咐的事情時,她臉上的表情是自豪、驕傲、坦然的,卻沒有任何一絲愛慕或忸怩之情。
“難道,玉雪對我有什麼誤會?比如說,她以為我是耍心機才擠到乾德宮來爭寵的?”
止薇決定回頭就去打聽一二,又高高興興地給含笑花澆了點水,還給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都擦了一遍葉子,伺候得這株含笑渾身舒坦,連連招呼著止薇以後要多來看她。
止薇不假思索答應了,畢竟乾德宮氣勢恢宏,養的花草極少,殿內的盆景她管不著,除了幾盆可能需要替換的綠油油的盆景需要照看,也就只剩下東西兩個側殿門前的這幾棵樹能跟她作伴了。
做完每日日常的工作,止薇就拿著澆水的花壺往回走,一邊走一邊琢磨怎麼向玉雪示好。
走過一道小門時,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止薇姑娘,你,你怎麼在這裡?”
止薇愣了下,抬頭一看,卻是個一身侍衛服的年輕男人,模樣還有些眼熟,似乎正是之前偶遇過兩回的那個人,好像他說自己是姓袁來著?
因著前兩回都是夜裡碰面,她也沒看仔細,今天卻是第一次將對方看得真切。
這人生得輪廓方正,耳朵很大,嘴唇很厚,眼神卻很柔和,看著就像是個忠厚的人。以至於,雖然他此刻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止薇卻不覺得對方的眼神會冒犯到自己、或是對自己有什麼不好的心思。
但她到底還是在這樣熱切的目光中紅了臉:“原來是袁侍衛,有禮了。”
袁承泰痴痴地看著心儀的姑娘,慢了好幾拍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收回眼神,偏過頭去只敢看地板上的石磚。他知道自己應該走開,卻不捨得做先走開的那個人。
因為家中老母病重,他這幾日請了假在家侍疾,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他才回到宮中當值,也正好跟初初調至御前的止薇錯開了。
故而,他還不知止薇的變動,更不知這後面一層的緣故,心裡只有一個歡快的想法。
“她來御前伺候了,豈不是以後就可以經常看到她了?真是太好了……”
雖然知道宮規之下他做不了什麼,人家姑娘也未必對他有意,可他就是止不住的歡喜,以至於他要努力繃緊嘴唇,才能讓自己不當場笑出來。
止薇朝他微微一福,正要側身離開。
就在此時,一個譏誚的女聲忽然從他們身後響起。
“嘖,還光天化日的呢,就耐不住眉來眼去上了?真是半點不懂規矩……娘娘,看來趙總管近來是貴人事忙,底下人才敢這般輕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