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皇帝陛下大駕光臨皇莊時,止薇就察覺到,對方態度有些詭異的彆扭。
但止薇比霍衍之更彆扭。
作為一個編制內的宮人,伺候主子是分內事。皇帝不來時做一回閒人也就罷了,哪怕是她住在任何一個不是河山居的院子裡,都能老老實實在屋裡裝鵪鶉,大可不必和皇帝打照面,可她偏偏就住在皇帝隔壁……
止薇攏了攏身上的蜜合色棉襖,呵出一口淡淡的白氣。
自從哥哥那日來見之後,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天氣也越來越冷了。
絳雪不知從哪兒弄來一箱子皮子,帶著文竹等人給她做了兩件狐裘,可她愣是沒敢上身,只撿了這件最不起眼的襖子穿著。
若不是絳雪嫌棄她原來的冬季宮裝太單薄,怕她著涼,死活不肯給她穿,她連這件新襖子都不會上身。
“哥哥說要求陛下開恩放我出宮,也不知那摺子遞到陛下跟前了沒有。還是尋個機會當面問一問陛下為好。”
她心念既定,便佯裝淡定地跟著絳雪等人出了去,一如既往地做起了宮人的分內事。
皇帝照舊帶著兩個侍衛去巡邏他的寶貝試種田了,沒帶宮女,也沒帶趙久福。
趙久福得了閒暇,便問止薇身子可好些了。
止薇自然只有說好的份,更要藉此機會搬出河山居,又順便說了些對皇帝感激涕零的好話。
趙久福眼神複雜,笑呵呵道:“陛下大愛無疆,這份心意,止薇姑娘可要好好回報才好啊。”
止薇一個激靈,彷彿嗅到了趙總管話裡的深意。
她左右張望了下,壓低聲音問:“趙總管這話是什麼意思?奴婢聽不明白,還求總管指點一二。陛下他……”
趙久福定睛看向面前的年輕姑娘,只覺得眼前一亮。
經過這一場病,止薇似乎出落得更加出挑了。即便有淡淡的一層劉海遮蔽著,可病中愈顯蒼白、吹彈可破的肌膚讓那清豔的眉眼比從前更突出,輪廓更為深邃,偏偏又多了點西子捧心的風流姿態,著實叫人移不開視線。
“怪不得,方才進來時陛下也愣了一小會呢。”
趙久福回想著陛下那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無奈搖頭嘆氣。
止薇卻把這看做了趙總管對自己的回應。
她顫聲道:“趙總管,奴婢可是做錯了什麼?是不是,是不是我兄長惹怒了陛下?”
止薇很快想到了這一層,畢竟她什麼也沒做,皇帝若是對她有了意見,那也只能是因為那件事了。
這讓她平白無故又多添了一分緊張,畢竟,兄長的官職來之不易,是靠著戰場上的廝殺換來的,可不能因為她再毀前程。
至於皇帝為何要因此發怒,這原因已經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了。
“咳,姑娘不必擔心,宋將軍很受陛下重用的。這不,昨日陛下還親臨城郊送他……”
趙久福頓覺失言,猛地住嘴,恨不得一把咬掉自己的舌頭。
倒不是怕透露了什麼軍事機密,而是,他私心裡覺著,陛下選擇今日過來,沒準是希望親自告訴止薇姑娘這訊息的,怎能被他一個老太監搶了先!
止薇睜大眼睛,連忙追問:“送他?兄長出了城?他去了哪裡?難道是又有戰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