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樂宗一聽喬氏身子不舒坦,心頭也心急了:“料來太太今日也累著了。”緊忙同喬玉茵回了正院兒。
齊婆娘眼中閃過一抹的意,慢悠悠的直起來體,慢悠悠的往胡春姐院中走。
綠萱正往樹底下倒藥碴,見齊婆娘過來,緊忙打招呼:“齊姑姑,有事兒麼?”
齊婆娘用鼻眼兒“恩”了下,不置可否的抬眼瞧了下玉蘭:“你們家小姐在麼?”
綠萱心頭嘟嚷了下,我們家小姐?莫非不是你們家小姐麼?面上還是笑的跟煦:“在屋中呢,姑姑尋我們家小姐有事兒?”
齊婆娘亮了亮手掌上的屜,滿面矜貴道:“太太心善,特特命我來送這霜藥給你們家小姐。這霜藥貴著呢,足足200兩。”
綠萱面上一喜,手掌上拿著藥碗便緊忙引著齊婆娘往屋中走,撩開竹簾,見芍藥正坐在炕邊兒上幫胡春姐搓著腿,二小姐胡夏姐正坐在邊兒上的木椅上秀花,宋桂芝幫忙打著扇子,心頭一黯。
大小姐從一開始彷彿便更中意芍藥,平日出門也總是帶著芍藥。
料來那空缺的大丫環位置,便是要給芍藥了。
綠萱擠出一絲勉將的笑,稟報道:“大小姐,齊姑姑奉太太的命,來給你送霜藥了。”
胡春姐背上披著輕薄的水紋紗,正扒在羅漢炕上瞧著右手掌上拿著的的話本,聞言轉臉來,“齊姑姑?勞煩跑這一回。綠萱,去給齊姑姑倒瓷杯茶。”
“不必了。奴才還是有事兒。”齊婆娘面上恭謹,口吻裡卻是帶著絲絲倨傲,她把手掌中的屜交給綠萱,“去拿給你們家小姐……你可要當心些!這霜藥貴異常!專治跌打損傷的,200兩呢,倘若打翻了,以你的月銀,要賠20年!”
綠萱紅了眼圈兒,委委曲屈的掬著霜藥送至了胡春姐炕前。
這話顯而易見有一些意有所指了,胡春姐狹了眼,淡淡道:“這般金貴的霜藥,我這傷不算重,料來也用不起。”
雖齊婆娘心頭反而是非常贊成胡春姐這話,可她也曉得,此是不可以宣之於口的,她乾笑道:“大小姐講的哪兒話,這可是太太的一通心意……”
胡春姐輕輕一笑,轉臉去,不再理睬齊婆娘,“芍藥,送客!”
芍藥起來,以禮相待卻是不容回絕的把齊婆娘“請”出。
齊婆娘忿忿出了院兒門兒,轉頭啐了一口:“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啦!”悻悻的走了。
不清楚罵的是芍藥還是胡春姐。
綠萱紅著眼,手足無措的站立在一邊。那盒霜藥,胡春姐扒在炕上,用沒扭到的右手拿在手掌中把玩片刻,毫不在意的擱到了一邊。
“大小姐……”綠萱吶吶道。
“適才你受委曲了。”胡春姐道,“沒事兒,下去休憩吧。”
綠萱抽了下鼻翼,參禮下去了。
胡夏姐一向坐在一邊秀花,她把最終一針刺好,在背面打了個黯扣,拿小銅剪把絲線剪斷,一邊兒拿著繡棚左右檢查著,一邊兒道:“總覺的齊姑姑態度不是非常好。”
胡春姐扒在炕上輕笑一下:“管她呢。”
這一些日子胡夏姐出門全都沒帶宋桂芝,不是帶寶瑟,便是帶墨書,抑或索性不帶丫環,宋桂芝心頭一向忐忑異常。她愈發想作些啥證明自己。
宋桂芝停下手掌中的扇子,道:“綠萱也太懦弱了一些。”
胡夏姐笑著瞧了宋桂芝一眼:“應當像桂芝,再強硬一些。”
胡夏姐此是真誠在誇宋桂芝。
宋桂芝心頭嘎登一下,覺得胡夏姐講的是起先她跟喬氏邊兒上的呂婆娘撕扯起來的事兒,面色變了下,垂頭不再講話。
芍藥送齊婆娘回來,笑道:“大小姐,你便令婢子開開眼,瞧下那價值200兩的霜藥,是咋樣子。”
胡春姐目光示意了下位置,“在那呢。”
芍藥落落大方的拿起了那盒霜藥,嘆道,“真真是小巧精巧,”開啟輕輕聞了聞,滿面驚奇,“這味兒反而是好聞異常,一縷清香,一丁點全都沒尋常霜藥的那股味兒。大小姐,不如果我們下回塗這霜藥?”
胡春姐噗呲一笑,“齊姑姑也是沒說這霜藥應當咋用,咱即使想用也用不上。”
芍藥至此才發覺,齊婆娘從頭到尾全都沒講過霜藥怎樣用,即刻氣的面色全都變了,還是當心的把那霜藥擱到了桌面上:“這齊姑姑……”
實在沒法評價。
胡春姐反而是不在意。喬氏邊兒上的齊婆娘呂婆娘當心眼兒全都多得很,呂婆娘的惡意反而是顯而易見,齊婆娘屬於那類陰著來,膈應人的那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