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微別還記得,第一次見她時,她打扮得一絲不苟,看上去根本不像小五十的人。而現在,歲月好像把所有對她的仁慈都收了回去。
陸微別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什麼都是錯的,什麼都是對的。
那就陪陪她吧,像當年張林陪著她一樣,陪一陪她。
可能是陸微別的懷抱安撫了她,也可能是她終於哭累了,過了一會兒,劉沁漸漸止住了哭聲。
她擦了眼淚,轉頭對張林說,“我有點兒難過,出去散散心。你自己在這兒呆一會兒,好不好?”
張林點點頭,“好。別擔心我,你好好調整一下。”
劉沁又啞了嗓音,“好。”
劉沁起身,看向屋子裡的其他幾個人,“要不要陪我一起出去坐會兒?”
秦立對上次兩人的爭執記憶猶新,忙道,“我和微別可以,我本身就是在休假陪老婆,霍奕還得看病人呢,還是算了。”
說著,他生怕陸微別跑了,還往門口擋了擋。
霍奕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陸微別聽得倒抽一口涼氣。
這秦立也太能慷他人之慨了吧?
萬一慷慨出事兒來怎麼辦?
萬一她把劉沁坑短命了,他是能陪她一起補救還是怎樣?
陸微彆氣得想瞪秦立一眼,哪知他早有準備,早換上了一副和氣生財的笑臉,這讓陸微別的眼刀有點發射不出去,悻悻地收了回來。
“也好,那就咱們三個去。”劉沁點頭,舉步往外。
秦立歡天喜地地跟上,陸微別垂頭喪氣地緊隨其後。
霍奕板著臉,跟張林打了個招呼,也跟著出了門,準備回外科病房。
秦立看陸微別神色不豫,湊上去道,“別生氣嘛,確實需要你,我這一糙老爺們兒,哄不了人啊。再說了,就當你還我人情吧,綿綿病成那樣,都沒見你問一下。”
陸微別胸口堵得慌。
但她不想節外生枝,更覺得跟這渾人解釋不通,所以硬生生地憋著沒有解釋。
“她剛剛跟我打聽過綿綿的事兒,本身還打算去看看綿綿的。”霍奕在他們身後慢悠悠地道。
秦立滿臉驚訝地回頭。
霍奕擺了個大大的假笑給他,“小人之心。”
秦立滿頭大汗。
陸微別忍不住笑出了聲,衝著霍奕道,“多謝。”
霍奕點點頭,拐彎走了。
秦立撓著腦袋想道歉,陸微別看他一眼,“沒事兒,我知道。不用道歉,先辦正事兒。”
秦立和陸微別跟著劉沁走到了醫院的後花園,找了個石桌子坐了。
劉沁本身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一肚子的苦水想倒,可真踏踏實實坐下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她不開口,秦立和陸微別自然不能聒噪,於是也只能安安靜靜地等著。
秦立覺得尷尬,根本坐不住,左右屁股輪流抬起來又放下去,活像是坐在了烙鐵上。
陸微別覺得頭疼。
她琢磨了一會兒,低聲跟秦立說,“你先在這兒看著點兒,我去買兩瓶酒。”
秦立一聽慌了,忙拽住了她,“買什麼酒啊!醫院禁酒!坐著坐著!”
“禁什麼酒啊!我聽說過醫院禁菸,沒聽說過禁酒的!”陸微別瞪他。
秦立瞪了回去,“那是因為根本沒人在醫院喝過酒啊!總之你坐著別動!”
陸微別覺得自己對秦立和氣生財的人物認知有些偏差。這孩子耍起賴來怎麼這麼熊!
她仰頭望天,頗為無奈地說,“我不是找藉口想溜,是我覺得喝點兒酒能開啟局面,讓劉沁多說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