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陸微別就準備衝去神經外科堵秦立。
“微別?”霍奕送來諮詢的患者家屬出辦公室,一晃眼就看見了陸微別。
“霍奕?”陸微別驚訝。
“你怎麼過來了?”霍奕跑過來。
“來看幾個人。”陸微別道。
“幾個人?你周圍的人最近不太平啊。”霍奕被這個量詞嚇到了。
“也不是周圍不太平啦,一個是何淑,一個是之前來找我諮詢的病人,還有一個是秦立,那天綿綿疼成那個樣子,我有點兒擔心。”
陸微別聳聳肩,“對了,你身體沒什麼問題了吧?”
霍奕眉頭跳了跳,“發個燒而已,早沒事了。還有綿綿,就是闌尾炎而已,打了兩天點滴還沒好利索,正琢磨著開刀切了算了。”
陸微別滿頭黑線,“都要開刀了,還而已?”
霍奕老神在在,“闌尾炎這種小手術,根本算不了什麼啊。就是秦立記性不好,普外查體那套東西早還給老師了,要不然他當時也不至於那麼著急,跑到急診去被好一通笑話。”
“怪不得綿綿說,和你們這幫大夫在一塊兒不能玻璃心。你們這幫人啊,心硬,心真硬。”陸微別故作老成地搖了搖頭。
“不過你倒是有意思啊,要是擔心我們,不知道早打個電話發個微信,要是真有事兒,你現在來,也就剩收屍了。”霍奕道。
陸微別皺眉,“你是魔鬼嗎?”
懟起人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霍奕挑挑眉,“要去看看她嗎,正好在我這兒住院呢。”
陸微別剛想答話,霍奕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起來以後神色大變,道,“我馬上過去。”
“以後再說吧,我有急事,再聯絡啊。”霍奕掛了電話,跟陸微別簡單交待了一句,轉身就跑。
陸微別聳了聳肩,慢悠悠地往張林病房溜達過去。
不想對張林夫婦造成額外的影響,她本身只想在門口偷偷看一眼的,卻沒有成功。
她走到張林病房的時候,正遇上劉沁在裡面放聲大哭,幾個醫生護士推著機器往外衝,秦立抹著汗往裡衝。
秦立看見陸微別,想起張林是她的病人,一順手就把她帶進了病房。
陸微別隻得跟著進去,勉強跟大家打了個招呼。
劉沁還在哭,沒有看到她;張林滿臉疲憊地微笑著跟她打了招呼;霍奕鐵青著臉回頭,發現是她,略微詫異地挑了挑眉。
秦立立刻解釋,“之前張老師找的遺傳諮詢師就是微別,正好碰見。”
霍奕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又對著秦立道,“你來勸勸劉老師吧,一直在哭,根本停不下來。”
秦立平生最怕女人哭,根本不敢攬這活兒,忙把陸微別往前一推,“微別,還是你來吧。我聽說你們做遺傳諮詢的,哄人是專業的。”
陸微別眉頭跳了跳。
遺傳諮詢師……的確會哄人。
做諮詢時,向使用者解釋專業知識只是工作的一部分,心理疏導也是同樣重要的。
但問題是,像這種,治療也不是好事不治療也不是好事,患者和家屬的想法存在衝突,甚至每個人自己都沒想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的這種詭異的狀況,她要怎麼哄?
拿糖哄嗎?!
秦立看陸微別沒說話,以為她默許了,甚至上手推了推她,“交給你了啊!”
劉沁就坐在床尾,背對著張林在哭。秦立這一推,正正好把陸微別推到了劉沁面前。
陸微別剛想退,就被劉沁一把抱住了。
陸微別心裡一酸。
劉沁當年,是個從來不在別人面前哭的孩子呢。
張林曾經給了她一個可以肆意地哭的懷抱,可這懷抱不在了。她的丈夫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她又驚又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但還是不想讓丈夫看到自己的眼淚,甚至還要挺直脊背,自己支撐住自己。
想到這裡,陸微別輕輕回抱住劉沁,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頭髮。
她新長出的髮根幾乎全是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