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自己來”
易北還沒從中午的事情中緩過來，語氣依舊有些瑟縮。
顧南城正在吹氣的勺子頓了一下，停在易北的發頂。
易北心臟頓時漏掉了一拍“少爺……我……”
“乖，快喝吧，一會涼了……”
顧南城像是沒有聽到她說話，眉眼淡淡，甚至看不出一絲陰鬱的跡象，慢條斯理的給易北喂粥。
易北惶然，什麼東西卡在了嗓子眼，有一瞬間的窒息。
陶瓷磕碰的聲音很清脆，擱置在淺米的桌子上，顧南城拿餐巾紙幫易北輕輕的擦著嘴角。
“還餓嗎？”
易北本還沉浸在機械的餵飯中，他喂一口，她吃一口，忽然聽到顧南城的問話，微微怔了怔神。
顧南城垂著眼睫，易北看不見他的表情。
“舒服一些了嗎？”
月光鋪灑進來，明明顧南城沒有生氣，沒有不滿，卻有一種無形的，恰到好處的力量逼迫著她回答他的話。
昏迷前耳邊旋轉的聲音，哀鳴，尖叫，一瞬間又回到了易北的腦海裡，剛剛有些清明的大腦開始泛痛。
“少爺!”
顧南城臉色疏忽變暗，眼眸頃刻換上疏離，看的易北心頭猛然一痛。
“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麼”
易北說的有些洩氣，眼睛刻意不去看顧南城，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微笑。
“易家是我的命，少爺，我的命現在攥在別人手裡，一不留神就會丟掉……”
你卻要殘忍的讓我在這裡陪你談笑風生。
易北向來堅強，前一世，沈暮辭在N.S酒店裡那樣慘烈的背叛她，她最後也只是因為孩子沒了而傷心。
說好了她是太子爺心尖兒上的人，前一世是，這一世也是，可是他為什麼還要逼迫她。
不知道怎麼的，像小孩找家長買好吃的，卻被家長打哈哈的騙過去，拽著家長褲腳的那種委屈。
前一世，顧南城對她與求與給，雖然一樣的很害怕他，可是他除了在她鬧著要和沈暮辭結婚的時候不遺餘力的逼著她，剩下的，無論多麼無理的要求，他都會滿足她。
為什麼……她都已經拒絕沈暮辭了，那麼堅決的，在他面前拒絕了……他還是不開心呢?
顧南城深吸了一口氣，一瞬間，易北竟然從他妖冶的桃花眼底看到一閃而過深深的悽楚。
語氣卻依舊雲淡風輕，甚至比喂她吃飯的時候還要溫和，話語卻像一把尖刀，狠狠的扎進心臟裡，頃刻痛的易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說，“易北，我是凡人。”
我也有情緒，我也會嫉妒，是，只要你易北一句話我就會不遺餘力的幫助易家，幫助你。
可是易北，我縱容你帶來了什麼，你去樅數林裡遇到沈暮辭，我嫉妒的發狂，卻還對你抱有一絲僥倖。
結果呢，你跑著鬧著要和他結婚。
現在，你莫名其妙不喜歡沈暮辭了，卻遇到洛子矜。
這一次，我又會得到什麼?
“你說你的命被攥在別人手裡，誰又……不是呢?”
心臟裡被尖刀翻滾著攪，痛的他一口腥甜直直湧上嗓子，鐵鏽的味道充滿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