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袁氏猛地打斷他,慢吞吞地轉過頭,小步小步地往外走去,“我又不聾,早就聽清了。”
葉懷瑾差點就沒剋制住。
葉懷信與妻子茹娘一直都在旁邊站著充當背景,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這件事本就與他們沒有一點關係,之所以沒走,不過就是留下看個熱鬧。
葉懷瑾平復了一番心態,轉頭扶住謝琬琰,低低地說:“我們走。”
“懷瑾!”
“母親,您還要說什麼?”
葉夫人皺著的眉頭始終都沒舒展開,她將葉懷瑾叫住,卻並未同他說話,而是看著謝琬琰道:“謝姑娘,既然你與懷瑾的事情已成事實,我這個做孃的也無話可說,但你要想清楚一點,即便如此,這帥府的門,你也永遠都進不來一步,即便你能誕下孩兒,也不會讓他隨父姓。”
葉懷瑾看向謝琬琰,後者聞言柔柔一笑,她眼睫上還掛著點點淚珠,十分的剔透晶瑩,她對葉夫人搖搖福了個身,擲地有聲道:“奴家永不後悔。”
永不後悔。
程靜翕沒有看她,卻也明白她這話是在對著誰說。
事已至此,無論最後成與敗,是活著痛苦或是死了乾淨,她都不會後悔,不再留戀。
因為顧博衍不要她。
她早就是個一無所有之人,沒有愛人,唯剩滔天恨意,便是無所畏懼。
初一本該是個闔府上下都熱熱鬧鬧的一天,可經過了早晨這場別開生面的熱鬧非凡,誰都沒了那份過年的心思。
程靜翕與葉懷瑜一道往回走,路上兩人沒什麼話聊,靜靜地並肩而行。
不知葉懷瑜在心裡默默合計著什麼,程靜翕瞧了他好幾眼,他都沒發現。
直到行至院門前,程靜翕驀地止步不前,看著院子陷入沉思。
葉懷瑜回頭看她,不由問道:“怎麼了?”
謝琬琰看樣子是不會回來了,些許愧疚自心頭生出,不過很快就被安慰盡數化盡,這件事也不全怪她,如果不是對方也恰有此意,她孤掌難鳴如何能有兩全之法?
“這籬笆許是也沒什麼用了。”她對他笑道。
葉懷瑜看了她一瞬,也笑了,“那便就拆了吧!”
程靜翕點頭。
大年初一,程靜翕與葉懷瑜兩人吭哧吭哧,將院中一人高的籬笆給拆了,院中一時敞亮無比,再不會堵的人心發慌了。
程靜翕心情很好,可也不知是心中有鬼還是別的什麼緣故,她瞧著葉懷瑜,卻總也在他臉上瞧不出個高興來。
他們沒什麼交流,兩人似乎都在刻意躲著對方的視線。
直到晚上碧兒將飯擺好下去,各懷心思的人雙雙落了座,才不得不面對這樣無言的尷尬。
“葉懷瑜,”程靜翕在這種事情上總是不如葉懷瑜能憋,“你是否覺得我很過分?”
葉懷瑜笑了笑,貼心的給她夾了菜,“公主這是哪的話?”
程靜翕皺眉看他,心裡感覺他是在明知故問。
她決定在這件事上不跟他繞彎子。
“我不願意謝琬琰留在這個院子裡,覺得她礙了我的眼,”程靜翕看了他一眼,見他仍然一副笑眯眯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所以我就使了小計策把她一步一步推到了二哥面前,讓她失身於他,讓家裡鬧的雞犬不寧,讓母親頭疼,破壞了府中的和諧,也拆散了二哥一家,我不相信你沒看出來我做的這些,可既然你看出來了,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你不應該指責我嗎?不應該罵我嗎?為什麼還能這麼平靜的和我坐在一桌吃飯,你不是該跟我冷臉對峙嗎?”
他越笑,她就越想說重話刺激他,既希望他發火,又希望他可以拋開一切,只看著她一個。
葉懷瑜半晌沒說話。
連珠炮似的說完,程靜翕有點喘不上氣來,她已經許久都沒有讓自己有過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了。
氣氛有些僵,但她仍然硬氣的沒有服軟,那麼直眉楞眼的看著他,彷彿不要個說法就不罷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