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白茫茫一片,像雲又像霧。
她伸手觸碰,一瞬成空。
“殺了吧。”背後陡然響起一個陰冷聲音,大手揪住她的衣領,輕而易舉將她提到半空中。
那人毒蛇一般的眼神盯著她看,面容被白霧遮住,“長的倒是不錯。”又是那種古怪的語調。
“怎麼能輕易殺了?她爹害死我們祖父,讓我們全族都差點被牽連!”又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憑空出現,怨毒目光落在她身上,“把從異族那裡弄來的毒藥,全都給她喂下去,我要她飽受折磨而死!”
靈魂像是飄在半空,明明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哭在喊——快跑!快跑!可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被鉗制住,被掰開嘴,強行吃下一瓶又一瓶毒藥。
好苦啊……是她生平從未嘗到的苦。
五臟六腑像是被塞進了絞肉機,毀滅性的疼痛足以讓人失去神智。
好疼,好疼……好疼啊。
冰冰涼涼的眼淚流下來瞬間凝結成冰,她才發現,原來周圍白茫茫一片,不是霧也不是雲,而是雪。
“扔著吧。”古怪的語調沒有絲毫起伏。
後一人似乎低笑一聲,“可惜……”只抓到了這一個。
她躺在雪地裡,體溫寸寸變冰冷,喉嚨火辣辣地疼,就連發出破碎的哭泣聲都無比艱難。
不能死……
不能死……
我不想死……
不知過了多久,她整個人都被白雪覆蓋,世間所有汙垢,黑暗,齷齪,見不得人的東西,都被埋在了厚厚的大雪之下。
暴雪無情,人卻有心。
一片纖塵不染的白色衣袍掠過,他看了眼大雪之中若隱若現的一小塊紅色衣角,頓住腳步。
最後,把她帶回了家。
……
“怎麼樣?還是沒有退燒嗎?”
“沒有……小姐,把楹丫頭送去國師塔吧,輕風姑娘會想辦法救她的。”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其他辦法?
“送去,快小心送去!”靜太妃派人急急忙忙去和太后說一聲,大晚上的,忙活好久才把人送出宮。
“日後,再也不要和什麼秦家打交道!”靜太妃恨恨道,一定是秦家人和白楹說了什麼,她回來之後才會昏昏沉沉發起高燒。
舒嬤嬤臉上是蒼老的疲憊,年紀大了稍微忙活點就累的不行。她把寢殿收拾了,扶著靜太妃坐在床榻邊上,說:“您別遷怒旁人,秦家兩個人姑娘對楹丫頭都很好。這次恐怕是國師大人說的什麼毒又復發了。”
靜太妃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怎麼偏偏見了秦家的人就復發了?白楹跟她們就是八字不合!”
“……”靜太妃一發火就控制不住脾氣,控制不住就開始蠻不講理。
舒嬤嬤一臉無奈,也不好多勸,免得殃及池魚。
靜太妃醒到了半夜,天快亮了的時候才睡著。她想,有輕風在,白楹總會沒事的吧。
不曾想到,白楹這一病,就病了大半年。
這大半年裡,白楹從未踏出國師塔一步太學沒有去,答應秦畫的邀約自然也沒有做到。
好在秦老太君秦畫她們不是不講理的人,尤其是嗆回去,聽說白楹病了,還很嚴重,心急如焚整日裡詞也不對了,詩也不寫了,眼巴巴地就盼著白楹病好。
懷陽郡主姚依依等人同樣擔憂無比,奈何想見她一面難如登天,就連送到國師塔的信,都如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六月六,白楹終於被允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