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應和李朝有很多矛盾。
概括起來,包括俘虜、越境、開市等問題。
讓世子到瀋陽當人質,只是眾多問題中的一個。
林慶業聽了楊承應的話,據理力爭:“足下與韃子鏖戰,從我國多次獲得糧食和財物。
如今韃子已經覆滅,這些理應停止。足下不僅不停止,反而變本加厲,是何道理?
我國民生凋敝,卻也全力支援足下,足下不感恩,反而提出更苛刻的條件,又是什麼道理!”
林慶業早年中武舉,後來在平定定李適之亂中立功,累遷至義州府尹。
說話中氣十足,似乎要把楊承應的氣勢壓下去。
洪承疇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想知道楊承應如何應對。
只聽楊承應道:“林大人曾做過定州牧使,熟悉軍情。應該知道李朝有多少兵力。”
林慶業不回答。
涉及國家機密的事,他不會回答。
然而,這事完全瞞不住楊承應:“李朝擁兵十餘萬,另有束伍軍九萬餘,雜色軍四到五萬。”
林慶業臉色微變。
洪承疇瞅見,心道:“楊承應果然厲害,早把李朝的情況探查得一清二楚。”
“為了養這些兵,李朝每年開支至少十一萬石,王廷實際收入僅十萬石。”
楊承應說道:“你們自己收支尚且不能平衡,又怎麼拿出糧食供應我軍呢!”
“所以,我才說為了支援貴軍,我國民生凋敝,急需恢復!”
林慶業理直氣壯。
“錯!”楊承應反駁道,“我每年從李朝得到的糧食,高達二十五萬石。但都不是從百姓那裡得到,而是兩班貴族!”
林慶業愣住了。
洪承疇在一旁聽懂了,原來李朝患上了和大明一樣的“病”。
“兩班貴族為保護私人財產,不遭到韃子的劫掠,這才傾盡全力支援我。”
楊承應說道:“但這些糧食,仍不是他們承受的極限。因為他們打著支援我的旗號,對自己莊園的百姓盤剝無度。”
林慶業額頭上冒起了汗。
楊承應繼續道:“別以為我是傻子,真不知道那些事。如今,大功已經告成,是時候算清楚這筆賬。
你說你一心為國,請問你為的是誰的‘國’?是國王的‘國’還是貴族的‘國’,或是百姓的‘國’!
如果是為了國王的國,那你應該回去整治文恬武嬉的大臣。
如果是為了貴族的國,那就回去做好準備,等待我軍的討伐。
如果是為了百姓的國,你應該揭竿而起,消滅貴族!”
“這……這……足下純粹是狡辯。”
林慶業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國國內如何與貴方無關,貴方只需停止對我國的盤剝即可,其他的與足下無關。”
“我說過,我收的是貴族的保護費,與百姓無關。”
楊承應說道:“兼弱攻昧,取亂侮亡,是聖人之言。貴國貴族肆意妄為,我討伐他們符合聖人之道。
再者,貴國國王不到瀋陽來與我談,我就派軍隊把他帶來。到那個時候,可就坐的不是豪華的馬車,而是囚車。”
“你!”
林慶業見自己說不過楊承應,扭頭看向洪承疇,向他求助。
洪承疇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哼!貴軍有進攻的策略,我軍也有防禦的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