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慶業拋下一句狠話。
“那好,回去告訴國王,我以十月為限,十月之前不來,以後就不用來了。”楊承應道。
林慶業氣得拂袖而去。
楊承應目送他離開。
洪承疇等林慶業走遠,說道:“我來的路上,聽周文鬱說,你早就從西洋番國手中借足了錢,為什麼還要折騰李朝?”
“洪督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楊承應做了個“請洪承疇到後堂”的手勢,邊走邊道:“當年為了對付韃子,我每年找李朝貴族收保護費。
李朝國王放任反正功臣欺壓民眾、兼併土地,他們才是李朝真正的有錢人。
然而,這幫貴族就變著法子盤剝百姓,然後把黑鍋扔給我。
當初為了消滅韃子,我一直隱忍。到如今,不給他們一個厲害的瞧瞧,他們還不知道鬧出多少么蛾子。”
洪承疇也聽說過李朝的情況,和江南的一些文人一樣不堪入目。
本應公忠體國的大臣,卻只會聲色犬馬,縱情酒肉。
這全是因為,他們知道有楊承應幫他們擋著後金,這才如此肆意妄為。
後金已經覆亡,他們又想停止上貢,關起來門來繼續過小日子。
天下哪有這種美事。
到了後堂,楊承應和洪承疇坐下。
侍女上了江南茗茶。
洪承疇左右掃了一眼,見沒有外人在場,小聲道:“如果李朝執迷不悟,你真的打算派韃子的舊部出去打李朝。”
“當然派他們去,我這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楊承應笑著回答他。
洪承疇卻拍了拍楊承應的手背,笑道:“我料定,你內心深處實際是不想派他們出去。
一支以劫掠起家的軍隊,悍勇有餘,約束不足。
倘若他們在李朝放肆劫掠,你為嚴肅軍紀便要派兵鎮壓。
到那時,成功或失敗,對你都是巨大的損失。”
楊承應聽罷,哈哈大笑:“知我者,亨九也。”
一支軍隊的軍紀,是不會因為幾句話和給足錢糧就變好。
縱觀歷史,一本《清太宗實錄》和一本《滿文老檔》,寫滿了皇太極各種懲罰和褒獎士兵的記錄。
即便如此,後金軍的軍紀依然堪憂。
他們打仗可以做到令行禁止,但是其他方面,什麼破芝麻爛穀子的事都幹得出來。
譬如圖爾格的三哥徹尓格,至今就賦閒在家。
這老兄打仗勇猛,但數次違反軍令,譬如偷盜戰利品。
被皇太極撤了職,楊承應也沒有啟用他。
楊承應為了整頓好這支軍隊,效法自己前一世學到的經驗,把侍衛都散到了原八旗中擔任基層副官。
讓他們與士兵打成一片,從根子上穩住軍隊。
只是,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但為了表示對他們的信任,楊承應上演了一出讓拜音圖準備好單獨領軍出征的戲碼。
這個小心思,只有洪承疇真正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