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閣。
“老身不知教過多少閨閣女子,卻無一人有你這般懶散怠慢,詩酒花茶香曲不懂也就罷了,竟然連閨閣中最簡單的琴棋書畫都一竅不通!你這……這……”
“桂麼麼,您消消氣……”薛老媽子拍著這個一流演技派老太太的後背,為她捋氣兒,我站在一旁的庭柱旁,偷偷瞄了一眼又趕緊低下了頭。
只聽那老太太又說:“這女四書呢,你又讀了多少?”
我真的不想再打擊她……
“回桂麼麼,都沒有……”
“哎呀……”一聲哀嚎瞬間襲耳,“薛媽媽呀,你家大娘子怕不是對我這老人家又何不滿?”
“桂麼麼這是哪裡的話?我家大娘子得知桂麼麼在這一面最為佼佼,一聽說您剛從允將軍府教閨歸來得了閒空,才趕緊將您請來。麼麼您莫動怒,我家這大小姐確實疏於閨教,我家大娘子說了,您該怎麼教便怎麼教。莫要在乎奈府門楣。”
我狠狠翻了記白眼,你乾脆直接說,你想咋整咋整,我們絕對不管。
那桂麼麼今日上著福紫色直領對襟窄袖短衣,下穿鏽紅長褶裙,頭髮梳的異常光潔,全朝後挽起,也就戴了一根牡丹金墜簪。
剛小桃子送我到妝閣門口,我獨自一人進來,便迎上了這桂麼麼。
“初見麼麼,謹祝桂麼麼康安。”
剛行了禮,便被喊住了,“你這常禮不倫不類!雙腿並不攏嗎?”
又問我會讀什麼詩,我心想這現代九歲孩子也就才上小學二三年級,冥想很久來了首王維的《九月九憶山東兄弟》,結果被批判:“這三歲小兒都會的東西,你才會嗎?”
這話瞬間讓我的心滴了血,想出覺得只有小孩才應該會的詩,我容易嗎我?我如果給你來一首李清照姑奶奶的《絕句》,你不得嚇死?
看來是我小瞧古人了,這在現代九歲課本上的知識,古人三歲小兒就會了。那這《絕句》我高中才學的,應該就能對上了。
於是乎,我大口一張:“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那桂麼麼兩眼一愣,我心一虛,難道這次太過了?剛準備另來一首初中的。結果只聽那桂麼麼說:“這是何句何人所著?你一大閨小姐,何來如此之念?”
啊?宋朝李清照啊!你識得唐朝王維,卻認不得宋朝李清照?等等……難道這個朝代,是架空在唐朝與宋朝之間的?
這麼說來,唐朝以後的哪裡出了什麼問題,才導致歷史出現空洞期?
我偷瞄了眼還在冥思苦想的桂麼麼,燦燦而笑:“桂麼麼,小女子不才,這詩是一位朋友所著,是我混淆了。”
桂麼麼一聲冷哼,又放高了姿態,“除了詩,茶藝花藝你可瞭解多少?”
我眨巴了下眼睛,搖頭,確實不懂。
“那酒呢?”估計是怕我太蠢,又解釋了一遍:“不是問你會不會飲酒,是問你懂不懂酒學。”
廢話,我當然懂了,但我跟你說啤酒、葡萄酒、雞尾酒、果酒,你懂嗎?於是,我接著搖頭。
“那女工呢?”
女工?刺繡啊……我真的不想再打擊她了……
“琴棋書畫呢?有沒有上手的?”見我不做聲,桂麼麼一屁股坐到身後的杏色椅上,一臉的不可置信:“堂堂相府嫡女,竟是如此粗陋無知嗎?”
……她說我什麼?粗陋?無知?這老太太!怎麼還帶侮辱人的?
薛老媽子進來時,正巧聽見正頭那些話。我也是委屈,我一現代人,會的東西多了,恰巧你問的都是以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才學的,在現代哪有普通人家學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也就古代這些個大小姐,一天閒來無事就為怎麼討男人歡心而作出這些東西,日月可鑑,我在我朝,至少也是自力更生型的!
“你家這大小姐,老身真教不了了。”
那桂麼麼思慮半天,道出一句肺腑真言。這樣我太沒面子了,那薛老媽子都說了隨便教了,她還這樣做作,過分了吧。
我抬頭看她,身子隨著情緒波動一起一伏,舉止投足之間,一股子的矯揉造作勁兒,這安毒婦怕是故意叫這老麼麼來打擊我,還派來個薛老媽子看熱鬧呢吧?
愛教不教,我還不想學呢,但某些人可不這麼想,那薛老媽子一聽,趕緊吆喝:“哎呦我的桂麼麼,您莫要跟這不知的小娃娃一般見識,這樣吧,也不能叫您白跑一趟,咱們這奈府還有兩位姐兒,一個是咱們當家安大娘子所出的熙姐兒,一個是熙姐兒親親的表家姐姐巖姐兒,可都是妙人兒,您可願意見見?”
呵……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刻畫無鹽,卻不是唐突西施,而是隻為西施啊。
只見門口不知何時出現兩位丫頭,無疑便是那熙兒和巖兒。
“還不快來,見過麼麼。”
兩個丫頭輕聲細步,款款而來,行禮拜見:“見過麼麼,謹敬麼麼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