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齣大大方方的對比啊。
“確實是兩個可人兒。這才是大家閨秀的風範吶……”只見那桂麼麼立刻興高采烈了起來,走過來圍著熙兒和那巖兒轉了一圈兒,頻頻點頭稱讚,“你們二位姐兒,女四書可讀過。”
那巖兒點頭道:“回桂麼麼,《女誡》、《內訓》《女論語》都已讀完,《女範捷錄》還未曾熟記。”
what?不是唐代以後就變了嗎?為什麼沒有宋朝的詩人們,竟然還有明朝的內訓和女範捷錄?我對我所掌握的東西又產生了懷疑……早知道就是這四本,那我也知道啊!雖然沒讀過,但書名至少知道啊。
“既如此,那何為《女誡》?”桂麼麼又問。
熙兒搶道:“我知道我知道。卑弱一。夫婦二。敬慎三。婦行四。專心五。曲行六。叔妹七。”
好傢伙!我不由心悸!這才多點兒孩子!懂得真多!
“不錯。那誰能告訴我,女有四行,何又為四行?”
“麼麼,麼麼,熙兒還知道!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
見熙兒言畢,那巖兒也開了口:“夫雲婦德,不必才明絕異也;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婦容,不必顏色美麗也;婦功,不必工巧過人也。”
心肌梗塞的感覺。好吧,我認輸。是我無才無德無品無能……
只聽那麼麼又言:“陽以剛為德,陰以柔為用,男以強為貴,女以弱為美。這些都是天地間本有的真理。難得二位小姐還這麼小,便已熟記於心,不錯不錯。”
感覺像是誇自己似的,薛老媽子喜逐顏開:“能得到桂麼麼如此高的評價,二位姐兒也該了。還不謝過桂麼麼賞識?”
兩位小姐立刻又是一記大禮:“謝謝桂麼麼誇讚。”
其實換做平常,這應該就是很多大戶閨房女子應會的事兒,但今日有我這個“無鹽”先行開路,這“西施”的美立刻就被體現出來了……我也甚覺憋屈,不曉得這奈一本尊看到我這窩囊勁兒會不會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
桂麼麼對這二位也是越看越喜歡,又道:“熙姐兒,巖姐兒如此聰慧,想必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吧?”
那巖兒一看便是個頗有心計的主兒,立刻回道:“麼麼謬讚,我與熙兒確實會些,但談不上精通,以後還望麼麼多多指教。”
這話說的多漂亮啊,一個八歲的小丫頭,會的太多了。
“這些你們可指望不上老身。”桂麼麼笑道:“以後讓你家大娘子給你們請個夫子,專業有專攻,而老身只能教教你們焚香,茶藝,插花些許閨房小技。”
“這些哪裡是小技,桂麼麼這般厲害的人兒,巖兒以前可不少聽別的姐妹們談起您,說您這手下可不知出過多少個當家主母們。有您教巖兒與熙兒妹妹,怕是我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呢。”
桂麼麼一聽這巖兒的馬屁,立刻“咯咯”笑地停不下來,連連誇讚,“果真是個口齒留香的妙人兒,這般能言巧語,以後必成大器啊。”
“麼麼您謬讚了,巖兒都要羞死了。”
哎呦哎呦……這姿態太可以了。8歲啊……我不由又是一陣心鳴,想我一25歲老姑娘,都沒有這般功力,當真才是羞愧的緊。
打剛才一進門,熙兒便有意無意的朝我這邊偷瞄,這會兒見那兩人旁若無人的胡吹互捧,見我離得有些遠,提著緋色小裙兒就朝我跑來,努嘴清笑:“一姐姐,一姐姐,我來了。”
反觀那巖兒只是一記丟人現眼的白眼兒給了我。
那薛老媽子明顯不是省油的燈,擋在我和小熙兒面前,對熙兒說:“熙姐兒,你莫要忘記答應了大娘子的話。”
熙兒把小腦袋從薛老媽子的身側探了出來,格外開心:“一姐姐,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學閨規啦。”
……怕是不能如你所願了……我聳肩,話說這麼惡毒的婆娘怎麼會生出這麼單純可愛的丫頭呢?這不合常理啊。
那桂麼麼看見小熙兒亂跑,也拉下臉來,挺嚴厲地說道:“兩位姐兒以前所學不予老身所授,有些地方不對的,老身也必不會管你是個什麼身份,還望兩位姐兒心裡有個底兒。”
小熙兒一聽,就咋呼了。對桂麼麼道:“何為兩位?桂麼麼錯了,是三位。”
桂麼麼冷眼漂我一眼,坐端了身子:“那位,老身不教。”
“為何呀!為何呀!一姐姐不來,我也不來了!”
薛老媽子一聽,趕緊捂住小熙兒的嘴,跟桂麼麼道歉:“桂麼麼莫要聽熙姐兒瞎說,我家熙姐兒重姐妹情,待我給說道說道。望桂麼麼莫要見怪。”
本來臉色很不好的桂麼麼一聽,這才稍緩了些,待小熙兒被提出去後,又叫退了那巖兒,才予我言:“你這姐兒也莫怪老身不願教你,實在你資質太差,又學資不明,老身可不想老了老了毀了一身清譽。”
還清譽呢,只撿聰慧伶俐的教,愚鈍智短的便鄙夷不屑一腳踢開,這叫清譽?真正有能力的教者,不是應該一視同仁,比量其觀嗎?這隻撿本就資質好的上品然後稍做裝飾,讓世人膜拜,這難道不是貪天之功嗎?這樣的人,也能稱之為佼佼者?我呸!
想到這裡,我便想明白了,直接連禮都懶得回,只對她說了八個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然後回頭,挺身腰板走了出去。其實我想說的是,得之我命失之我幸。幸好失去了,不然若被這種人教了,簡直就是人生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