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師兄!”
那人劍眉星目,英姿勃發,穿著一襲粗布長袍,腰間別著長劍,舉止瀟灑,隨意自然,他愣了下,似乎才想起佩刀姑娘是誰,快步走來,拱手笑道。
“原來大器師妹也在這裡。”
裘大器起身見禮。
華山派與正氣盟同屬關中,素來交好,弟子間常來常往,故而也以師兄弟相稱,正氣盟的青山公,尤其欣賞這位華山首席大弟子,曾斷言‘華山當興,興在令狐沖!’
令狐沖又看向與裘大器同桌的男子,神采飛揚,相貌卓然,只是靜靜坐著,無形中那股氣勢便已壓過滿堂客賓,絕非等閒人物,心中不由得暗自讚歎。
“這位就是掛劍山莊三公子,今科探郎了吧?在下華山派令狐沖,見過符兄。早聽說了符兄與大器師妹的好事,今日一見,果真是男才女貌。”
令狐沖天性不喜繁文縟節的拘束,但身為華山大弟子,待人接物的本領自然不差,這番話說出,倒也得體。
裘大器連忙搖頭,笑道:“師兄認錯人了,這是我的一位朋友,姓……”
張玉起身拱手笑道:“在下姓張,既不是三公子,也非探郎,一介江湖散客,見過令狐少俠。”
裘大器是心慧之人,覺察出張玉似乎不願在令狐沖面前報出名字,也就沒再多說。
當日華山群英會之際,人多事雜,令狐沖萬眾矚目,他有意低調,化名張鯉魚,混跡在江湖人中,趕上後面嶽不群戰敗,華山派匆匆封山,雙方還並未有過真正交集。
算起來,今日才是正兒八經的初次見面。
令狐沖尷尬過後,隨即笑道:“在下眼拙,在下眼拙,張兄、大器師妹,請勿怪罪。”
幾人說了番話,都是江湖上年輕俊傑,性情豪爽,不拘小節,此時酒菜齊備,滿座熱氣騰騰的美味佳餚,張玉讓小二多添了副碗筷,令狐沖也不推遲,三人坐下。
“令狐兄,請!”
張玉抓起五斤重的酒罈子,給令狐沖倒滿,給裘大器倒時,卻有些猶豫。
佩刀姑娘莞爾一笑:“這酒極烈,我有自知之明,若不能喝,自然就不喝了。”
張玉點頭,覺得這姑娘性格豪爽,但有分寸,便也給她滿上一杯。
“多謝張兄美酒招待,那我就不客氣了!”
令狐沖早就迫不及待了,捏起杯子,一口飲下。
早聽聞湖湘之地,水甜米豐,又因環境卑溼,出美酒,更出烈酒,衡陽臨江樓的‘歲月錯’,便是烈酒中的霸主,入口如火,燒遍五臟六腑,常人喝個兩三碗也就醉得不省人事,堪比蒙汗藥。
他帶著東拼西湊的十幾兩銀子,支開了形影不離的陸大有,叫他先去衡山城與師弟們回合,便是存了海飲一場的打算。
“果然是好酒!”
令狐沖雙目微閉,只覺毛孔舒展,烈火燎原,渾身透出爽勁。
“釀造時,應該放了助長酒性的藥材,有仙茅、茯苓、當歸……”
“令狐兄酒道深厚,我喝出了龍膽參、鐵皮石斛、肉蓯蓉。”
“張兄好見識,這幾位藥材珍稀,用於釀酒更是少見。”
張玉端起自己面前的酒,一口飲下,也覺心中舒暢。
鄰近那桌,坐著幾個富家公子模樣的好事者,留心這邊,暗中拿三個外鄉人打酒趣,因見他們都帶了刀劍,不敢太過冒犯,故而壓低了聲音。
“這可是第三杯了,怎麼還沒見醉?看來曾兄要贏。”
“彭兄言之過早,有人天生擅長喝快酒,‘歲月錯’重在後勁,一時爽快,後面悔之晚矣,最多半刻鐘,他還能座穩凳子,我就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