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口小兒,本以為你在聲樂之道有些造詣,不想你卻是如此不明事理,真是豎子。”
一群人義憤填膺,將青衣男子說成霸道蠻狠之人,更有甚者,說到青衣男子道德敗壞,不配吹簫,儼然站在了師大家的身後。
可惜,青衣男子並未做任何辯解,任由那些詆譭落在身上,好似一些毛毛細雨,難以影響他絲毫。
“方才是你在吹簫?”師大家終於開口了。
青衣男子答道:“正是!不知師大家有何指教?”
“你果然是認得本大家的。只是可惜了你如此悟性,卻明珠暗投,技藝如此不堪。本大家也懶得過問你師門了。現有一枕黃粱琴譜,讓你師父好自觀看吧。切莫誤了金意樓的大事。”說罷,師大家手中一卷琴譜扔出,便轉身下樓。
“不過,看你年紀不過三十上下,大有可為。若是有心,本大家倒是可以指點你一二。”臨走之前,更是拋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如何才算有心呢?而能被師大家指點,這樣的機會該是如何難得呢?
只是如此一來,不少樂師看著青衣男子的表情有些不正常了。有人更是嘀咕著,不知道這人什麼運氣,竟然會被師大家看中。
一群人浩浩蕩蕩來,走得卻是靜悄悄。不過,此間事了,眾人告別之後,徑直各自回到船艙之內,研習起那一枕黃粱來,不一會兒功夫,琴瑟琵琶之聲漸漸響起,斷斷續續,似珍珠落玉盤。
師大家站在窗邊,終於露出了笑容。
請過金意樓的大夫之後,一眾弟子的心終於落了下來,雖然大夫說沒有大礙,龐承還是被師兄弟們小心地照看著。
房內僅有二人,不過,那弟子卻是小廝模樣,不算起眼。
“師父,那人打傷了師兄,難道就這樣放過他嗎?”眼見無外人在此,小廝終於忍不住好奇心,小聲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師大家對弟子管束較為嚴格,聽得這個問題之後,他冷冷道:“閉嘴!此事休要再提。”
小廝說道:“可是……”
“沒什麼可是,他人不懂,連你也看不明白嗎?”
“那人手持的玉簫,哪裡是凡品?你再想想,為師讓你熟記的十大樂器,那蕭看上去是不是有些眼熟呢?”
小廝摸了摸腦袋,片刻之後,恍然大悟道:“師父,我記起來了,是那十大樂器中的玉海蕭。”
“玉海蕭的傳人,那樣的技藝,吹出那樣的曲子,到底是何用意?你想過嗎?”師大家再度問道,不過,這當中的語氣稍微柔和了一些。
小廝依舊是摸了摸腦袋,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
“他那是在提醒為師呢。就好比江湖頂尖的劍客,重劍意而不重劍技。叫我不要捨本逐末咧。不過,他倒是好大的口氣,為師這一次就好好讓他見識一下為師的意。”
小廝說道:“所以,師父才會送出一枕黃粱吧。可若是他不願和師父共演素還真呢?”
“他會的。他一定會的。誰人能夠拒絕名利的誘惑呢?金意樓既然安排他與我並駕齊驅,那麼他就該明白,我與他之間勢必會一分高下,這一點,他不會不清楚。而與我共演素還真,是我給他的唯一機會。金意樓也不會給他退步的機會。”
“到時候,我們就拭目以待吧。”師大家眼睛裡散發出異樣的光彩,光芒璀璨耀眼,似一汪極具活力的泉眼,侵溼整個山峰。
另一邊,啞巴少年再一次吃著船上美味的糕點,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又消滅了一小碟。他身前已經有足足四五個空碟子了。
青衣男子則是端坐在一旁,也沒有聲音。
畫舫之上,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身黑衣的王大管事急衝衝地上樓而來,問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曲大官人。”
“小事,不過是師大家親自登門送琴譜而已。”
王大管事小心翼翼問道:“沒發生其他事?”
曲星憂如今真是大官人,前有名副其實的師大家,屋內更有其他聲樂一道的大山大賢存在,他在聲樂一道上難以稱作大家,而至於大俠,他向來不屑於這個稱呼,因為在他看來,大俠總是沒有好下場的。所以,曲大官人這個稱呼是極好的。
可惜,曲星憂興趣泛泛,不願多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嘴裡吐出兩個字:“沒有。”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二人簡單問答,更是沒有寒暄,王大管事見到曲星憂之後,就急忙忙地離開船舫,往龍骨大船去了。
事實真是如此嗎?王大管家哪裡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大事在即,容不得半點差錯,也就不追究了。
屋內,一老者身著灰衣,言語緩緩:“依我看,這孩子不錯!”
“放在江湖遊歷,多少有些圓滑世故,處理事情自然是不錯。”另一人不以為意道。
灰衣老者搖了搖頭,擺了擺手,這對於行將就木的他,是極為花費力氣的,他聲音低沉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是那個女子很不錯,也很幸運!能得到這孩子的掛念。年輕人與愛情,都是充滿激情與衝動的,不似我這般老朽能嚮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