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見一人于山頂傲然佇立,一身白袍成血衣。
最後,但見一人無牽無掛,無淚無懼,翩翩落下山崖。
三人身形相似,氣質卻完全不同。蕩歌山主始終沒能看見那人面容,可以確定的是那人絕不是白袍模樣。
“你,可曾看見什麼了嗎?”白袍終於脫落,白丁出聲詢問,似乎在與老友打招呼一般的親切。
那雙眼太過吸引人,他眉字間帶著淡淡的倦意,宛若遠山含笑迷濛,他的目光似冬日的朝霞,那樣的靜謐,彷彿早已在空中就看盡世間喧囂冷暖。
“你中了我的攝魂心法,怎麼會如此快清醒過來?”
“方才我想起了一些往事,你,讓我覺得可惡。”
“可惡,哈哈。待會老夫會教你生不如死。”
隨著蕩歌山主的得意笑聲,紅霧再起變化。隱隱可見鼎與刀,槍與劍四件兵器在空中交響,化作四道熒光消散,最後一襲白衣背影綽約,消失在霧裡。而山主的背後更是有陰兵萬千,這些人皆是蕩歌山眾,他們不僅僅生前盡忠星邪教,死後忠魂亦不消散,守護著蕩歌山。
陰兵者數百形體可見,蕩歌山主戲謔道:“想來,你的記憶裡還有更多有趣之事。這樣更好,待老夫將你奪魄之後,定要好好看看你的過往。”
“殺了他,祭旗。”隨著山主一聲令下,有數十陰兵緩緩前往。
白丁紋絲不動,那數十陰兵走到白丁身前一丈之內,竟然直接消散。
誰知蕩歌山主見此情景,愈發高興,心中極為中意這個年輕人的修為。於是他接著手捏一道法訣,再次驅動數十陰兵。
這一次的數十陰兵形體可見,面容雖還是較為模糊,卻是鼻眼可見。他們手持陰兵,步伐鑑定,朝著白丁撲來。
豈料那襲白衣轉身負後,僅留下一個背影。
蕩歌山主冷笑一聲,嘲笑白丁的不自量力。豈料數十陰兵猶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靜立不動。
蕩歌山主法訣一變,命令道:“人隨旗動,一往無前。”數十陰兵的身體開始扭動起來,不知為何,山主似乎聽到他們嘴巴里發出嗚嗚的哽咽之聲。這不是幻覺,往前他也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愚蠢。”白丁終於出聲,似乎在訓斥這那些陰兵。他身後終於呈現出了一尊法相。之間那法相頂上有七髻,辮髮垂於左肩,左眼細閉,右眼微張,右手持利劍,左手持罥索,盤坐於半空之中,光明聖潔。
下一刻,數十陰兵紛紛點頭,而後齊齊揮舞兵器,不消片刻,又有數十陰兵消散。
“哼,休要得意。今天就讓你見識我星邪教的秘法。”蕩歌山主終於撕下了偽裝,幾道手印不停轉換變化,紅霧又起變化。
蕩歌山正是星邪教之故在,而星邪教又是什麼呢?在很多江湖人士看來,邪教而已,汙穢不堪而已。如此汙穢之地,正是陰暗滋生之處。此時,地上有幾股暗紅色的粘稠液體在不停湧動,也不知是夾雜了過多血液,空氣之中有刺鼻的血腥味,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紅色液體最後附著在蕩歌山主背後的一位陰兵身上,使那陰兵生出了諸多變化。
那陰兵形體結實而面容猙獰,身覆紅色玄甲,胸前“將”字平添幾分氣勢,他手持長刀,體型在血氣的滋潤之下,增長至一丈有餘。
那陰將獠牙畢現,望著那法相,面露貪婪之色,竟然發出了桀桀的陰笑之聲。他手中的長刀微微顫動,血色的刀刃之上燃起了黑色的火焰。若是能消滅眼前敵人,他實力勢必會再上一個階段。
蕩歌山主也是歡喜異常,那法相在蕩歌山典籍中有過記載,他此時得意異常,竟是自說自話來:“你這法相名為不動明王法相。非大智慧之人無從開啟。可惜呀,這法相有殘缺。其一本該有大火焰,寓意能燒盡一切煩惱。如今焰火全無,看來你有不少煩惱呀。其二,左眼細閉,右眼微張,未能盡顯其威能,其三嘛,你氣機太弱,這法相都未及數丈。被這邪境所壓制。不過不怪你,你不知從哪裡偷的功法,走的捷徑修得這道法相。如今倒是成全了我,真是天助我也。我有了這法相,便可以盡情享用那陰陽界了。哈哈。天助我也。”
於此情景,多說無益。“陰將,替我殺了此人。”蕩歌山主一聲令下,那陰將仰天長嘯,大刀於空中揮舞兩三圈,橫向一劃過後,陰將飛奔,朝白丁就劈了過來。
大刀凌亂飛舞,左劃右砍,砍在不動明王法相之上,傳來呲呲啦啦的響聲。
再看那不動明王,已然變成了黑色。仔細一看,不動明王身前聚集了一團黑色火焰。這黑色火焰自然不是白丁的傑作,而是陰將手中的大刀所致。
蕩歌山主飽覽古籍,見多識廣,極為清楚,這黑色火焰乃是星邪教的聖火。實際上,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哈哈,熊熊聖焰,焚軀滅神。殘魂不滅,聖焰不息。”
陰將停止了手中大刀的攻擊,看了看那自始至終沒有動靜的不動明王法相。然後,他一把撲在不動明王法相身上,張開了獠牙大嘴,一口就咬啃下一塊肉。
這口肉不是真的血肉,但是那陰將啃下那塊肉之後,就跪在地上,細細咀嚼了起來,更是發出了嗚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