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洪易直到聽聞積雪斷枝聲時,才回過神來,恍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已連續練了十來天的武功,絲毫不覺疲累。
短短十來天時間,洪易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沉重、厚實了許多,輪廓亦變得飽滿,有了筋肉鼓脹起伏的痕跡。
若是按照武經中的劃分,他已然邁過了煉肉、煉筋的門檻,縱然是在大乾講武堂中,也足以成一句“武士”,在武道上真正登堂入室。
不過,洪易感覺得到,自己的變化還遠不止於此,除了筋骨凝練外,他能感到四肢百骸中,還流轉著一股溫熱氣流,貫通內外。
這力量不是人身氣血,也非是神魂念頭,反倒是某種半虛半實,介於兩者之間的存在。
這力量不僅可以幫洪易抵達一種“內視”的微妙境界,亦有種種奇能,能傷人於數十步外,若是貫穿筋骨,更可帶來強絕大力。
洪易知道,這或許就是祖師批註中提到的“內力”,有了這股力量輔助,他的武道之路比起常人,至少要輕鬆十幾二十倍。
就在他靜靜體會自己的變化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讚許:
“短短十二三天,就已練得有模有樣,你的資質,縱然是在為師門中,也是名列前茅。”
洪易轉過頭,雙手抱拳,感激道:
“見過祖師!”
徐行微微一笑,只是道:
“如今已近臘月,你最好還是回家一趟,等到中了舉人,再來西山。
屆時,你才真正有資格,做一些只有你洪易才能做出的決定。”
洪易目光一動,意識到徐行言語中的深意。
根據印月的出身,以及這位祖師平日裡的態度來看,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只怕會顛覆整個大乾王朝。
接下來的道路,究竟要怎麼選?
其實對洪易來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選擇題。
他張口就要表明心志,卻注意到徐行的眼神,最後還是按捺了下去,重重點頭,沉聲道:
“既如此,小子便拜別祖師。”
洪易知道,祖師是想要給自己時間,將一切都梳理清楚後,再做出選擇,而不是因為一時衝動,貿然決斷。
徐行對洪易的審慎態度也頗為滿意,長袖一拂,洪易只覺眼前一花,就已出現在了那座古寺前。
洪易看著這座曾經無比熟悉的寺廟,心中卻忽然升起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遇見塗山桑,被印月追殺,拜徐行為師,讀書練武……
這一系列事件,雖然是在十幾天中連環發生,帶給洪易的深刻印象,卻還要勝過十幾年如一日的侯府庶子生活。
他默然一會兒,忽地轉過身,大踏步地離開了此地。
到這時,塗山桑才捧著一個小桌板,蹦蹦跳跳地來到練功場,卻見徐行一人立在此處,洪易卻已不見蹤影。
少女啊了一聲,有些不知所措,脖子雖是不動,圓溜溜地大眼珠子卻是左右掃視,只問道:
“祖師,師弟呢、師弟去哪兒了?”
徐行見狀,無比自然地接過小桌板上的藥酒,一邊擰開塞子,一邊隨口答道:
“你師弟是讀書人,要科考的,等到中了舉人,再回來繼續學武。”
“科考?科考是什麼東西,比練武還重要,祖師怎麼不曾教我?!”
塗山桑聽到這話,雙目圓睜,一臉震驚。
徐行忍俊不禁,喝了口酒,又揉了揉塗山桑的小腦袋,哈哈大笑。
“那是你師弟的畢生夢想,和你們又沒什麼關係,學那些作甚,學得一身酸臭,豈不是平白汙了靈氣。”
塗山桑咦了一聲,託著小桌板,連連搖頭,一臉嫌棄:
“那我可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