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玄機如今雖是未曾披甲,一字一句,卻都同“皇天始龍鎧”的精魄呼應,自有一股縱橫無敵、所向披靡的氣魄,令人為之心折,深深心服。
這番話,也顯示出洪玄機對局勢的判斷。
一舉兩得之策,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分清主次,皇室雖是想要藉機削弱、分化諸子世家,但第一要務,仍是誅殺那妖人。
這位既有造物主級別的實力,又神志不清,行事全無邏輯,隨心所欲、肆無忌憚,威脅性實在太大,實乃大乾王朝所不能容忍。
楊盤大手一揮,慨然道:
“既如此,朕便在此處,恭候太師凱旋!不過今日之事,動靜到底是大了些。
玄機,你現在親自去城頭坐鎮,以防有鼠輩趁機興風作浪,一經發現,殺無赦。”
洪玄機點點頭,大步離去。
西山之事雖未遭大肆宣揚,但印月出手的聲勢極大,仍是令玉京城中一眾高手皆心有所感,心懷異志者,更是蠢蠢欲動。
直到他們看見那位兩鬢斑白、華服高冠的武溫侯親自走上城頭,俯瞰玉京,方才熄了心思,不敢輕舉妄動。
洪玄機登城不久,又見一條長虹自玉京城中升起,遠去九十九州,要挨個拜訪世襲一等國公的諸子世家,商量誅魔之事。
隨著姬常月離京,大乾王朝國土境內,皆是風起雲湧、暗流湧動。
這一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徹夜難眠,但是這其中絕不包括洪易。
他乃是天生的讀書種子,自幼便有習武修行之心,得了《武經》、《道經》後,自是手不釋卷,全身心地沉浸了進去。
就連印月出手的聲勢,都不曾驚動他。
塗山桑先是為山外動靜而一驚,轉過頭來,卻見洪易絲毫不為所動,也不由得暗自佩服。
洪易用了一夜時間,先看完“武經”上的基礎部分後,又拿起徐行所繪的圖卷。
說來也怪,洪易雖是讀了一夜的書,未進水米,卻絲毫不感覺疲憊,反倒是精神振奮,氣血飽滿,難不成這便是洞天福地的作用?
洪易一想感覺也對,此地若不是有這等效力,如何養得起西山狐族一脈的武學高手。
畢竟不要說是武聖,就算是先天武師、大宗師級數的武道強者,每日消耗的食物,都足以抵得上數十人,乃至百來人。
如此餐霞飲露,不染人間塵埃,也怪不得小桑姑娘身上的氣息,竟是如此清新,翩然若仙。
他一邊感慨於此地的神奇,一邊轉過頭,仔細揣摩圖卷中的精髓意味。
“這尊金鵬佛陀的神韻,實在是天下無雙,將獸性的暴虐兇戾,同佛性的清淨自在融為一體,祖師的畫技果真超凡脫俗。”
洪易乃是讀書人本色,縱然知道這幅畫乃是絕世的神功秘籍,也不禁從欣賞書畫的角度,來賞玩這幅畫。
不過也正因這種心態,反倒令他更能沉入進去,領會一筆一劃中的神髓真意。
洪易心中渾然升起一種明悟,立時感到這幅畫有所不同。
只見那尊佛陀忽然站起,雙臂一振,化為一尊黃澄澄、金燦燦的大鵬鳥,自畫中飛起,似是洞穿了真實與虛幻的界限,投入洪易眉心。
轟然一聲!
在洪易的神魂最深處,便多了這樣一尊振翅欲飛、端坐蓮臺的金鵬佛,寶相莊嚴,自在自足。
洪易身心一震,只覺神魂似乎也附在這佛陀身上,遨遊無窮無盡的虛空,自在縱橫,一時間胸懷大暢,再無絲毫積鬱、憋悶。
回過神來後,洪易只覺眉心發燙,兩條手臂,彷彿被一條條淡金絲線貫穿,熱力蒸騰,全身通泰。
“眉心、手臂、翅膀,這武經上有祖師批註,說武道乃是向內求索,以竅穴為根基,眉心這一點,似乎正是一處穴道……”
再看那金翼上的紋路,不正是“武經”所說的手太陰經筋、手陽明經筋,翻轉的手勢,正是錘鍊對應筋絡的秘密手法!
洪易嘴角自然勾起,心底湧現出一種悠然自得的滿足感,身體亦拉開架勢,仿照圖上姿態,正式開始練武。
俗話說,山中無歲月,寒暑不知年。
不知不覺間,洪易已在西山待了十來天。
山中風雪紛飛、上下一白,景色絕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