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在情緒反噬的那剎那,徐行體內那融匯了劫魔天與慾念陰魔,作為“五臟廟”地基的雄渾濁氣,便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劇烈震盪。
好在,徐行仍是準備了後手。
就在這些情緒爆發時,他便運起從“元限”手中,得來的“山字經”以及“傷心小箭”法門,將濁氣與情緒無限制、無止盡地內聚,凝練。
最終,濁氣與情緒之力,融匯成一頭形似劫魔天,卻更為兇殘獰惡的魔神之相。
這尊魔神甫現世,漫天星輝便暗淡了三分,似是蒙上一層晦暗難明的色澤,厲工只一見這魔頭,面色就不由自主地一變,低喝道:
“道心種魔大法?!”
言語未定,厲工已運起“碧血青天”,整個人似是化成了一尊青玉神像,身心皆是澄澈一片,以抵禦魔氣濁流的衝擊。
厲工雖然早就看出來,徐行身上帶著一股至陽無極的氣息,更從張三丰口中,知道這年輕人乃是道、佛、魔三家同修,卻不知道,這他竟然身負如此高深的“道心種魔大法”修為。
只看兩人如今的賣相,這尊魔神相簡直比厲工這個正宗的魔門大宗師,還更具魔威滔天的囂烈氣焰。
厲工哪怕是不知道“真武七截陣”的關竅所在,只是一看如今這情況,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岔子。
雖是想要出手襄助徐行,可他本就被鐵木真打爆了心臟,設想中的“丹心”境界亦未成就,真想抑制這尊魔神相,只怕也是力有未逮。
厲工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向張三丰,卻見這老道不僅是做出袖手旁觀的架勢,甚至還主動收斂了十陽真氣,令這魔頭氣焰更勝。
而除了厲工外,天柱峰腳下,時刻關注著此間變化的一眾正道宗師,更是感覺心神搖曳。
尤其是言靜庵、了無、了盡這三個曾經面對過龐斑的人,只一眼就看出,那尊魔神相的面容,赫然便是那位已然身死的魔師。
沐浴在這種震撼、驚訝的目光中,魔神似是極為歡愉,雙臂大張,作仰天嘶吼狀。
就在這時,徐行的神魂睜開眼,袖中蟠龍棒自行飛出,在半空中便化為一柄玄黑古劍。
此劍劍身宛如一口幽深泉眼,劍光如泉水,汩汩瀉出,清冽沁涼。
徐行手持長劍,腳踏真氣凝成的無垠星海,置身於北方玄武星域正中,背倚玄武之相,牽引無窮星力。
玄武七宿依次亮起,凝成一股更勝太陽的星輝,聚于徐行之劍鋒,再朝著這尊出於己身的魔頭,一劍斬落!
饒是這魔頭乃是聚集了徐行全身濁氣,更從方才的負面情緒中,吸收了足夠多的力量,但仍是無法抵擋如此恐怖的劍意。
一劍過後,這尊魔頭中所挾的情緒之力,被徐行徹底斬滅,只餘一股散亂濁氣,他右手又是一震,這股重濁之氣,便再次回到體內,凝成無比堅實的大地。
劍光雖然只是稍縱即逝,卻留下了一條彷彿將天地貫穿,直往碧霄深處縱去的狹長裂痕,劍意久久不散,似仙人自雲中垂落人間的釣線。
斬出這一劍後,徐行的神魂亦逐漸變化,成為一尊披髮跣足、身著玄袍、金甲玉帶的帝君,腳踩龜蛇相盤的玄武靈獸,神威如淵如海,威震八荒九野。
“真武七截陣”的奧秘,除了接引玄武七宿外,還需有一股敕鎮北方,統攝玄武、蕩盡群魔的威嚴法意。
這也是為何,厲靈等人組成的“真武七截陣”,必須要以浪翻云為劍鋒,再加張三丰的神念為指引,才能最終斬出那足以傷到鐵木真及戰神殿的至極一劍。
而現在,徐行為了將玄武星力,昇華為玄天真武大帝,便以自身魔念魔性為代價,真正實現了“蕩魔”一說。
看見這一幕,浪翻雲等七人,也終於意識到,徐行究竟在修行什麼武學。
雖然自從看到那無垠星空起,他們便隱約有些預料,但是見徐行當真以身化成真武法相後,仍是感到不可思議。
——真武七截,一人成陣,竟然當真被他做成了?!
他們七個,可謂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張三丰之外,對“真武七截陣”領會最深的人,所以才能體會到,徐行這一劍與自己的陣法雖是相似,卻有本質性的差別。
以一己之力,承載玄武七宿星力,運轉生死樞機,斡旋陰陽造化,所能爆發的威力,實乃他們七人所不能比擬。
這也是為何,他們七人組成的陣法,必須要在張三丰的神念驅使下,再加小猴子的九陽神功,才能斬殺萬歸藏,傷到鐵木真。
而徐行只是初步結成陣法,就能令自己的戰力,在原有基礎上實現跨越式地提升。
不過,斬出這一劍後,徐行凝聚出的真武法相,也已經到了極限,他身形一震,周身法意盡數破碎,玄武之相亦化為陰陽二氣,重歸體內。
徐行神魂歸位後,他才一睜開眼,就看到張三丰那滿是欣賞的眼神。
老道士撫須長嘆。
“小友竟然能想到這種法子,既錘鍊出真武法意,又能暫時免除因魔念而產生的根基不穩,實在是奇思妙想、天縱奇才。”
張三丰完全能夠理解徐行的所作所為,他這一劍下去,不只是磨鍊出“蕩魔”之意,更是將濁氣中現存的魔念盡數打散。
儘管只要濁氣根基仍存,徐行只要繼續動用魔門大法,便能誕生出新的魔念和魔性,但至少在如今,不會阻礙“真武七截陣”的正常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