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若是這位沈財神當真學有所成,自認超越了自家師尊,只怕就要改名叫沈歸藏,或者萬歸藏了。”
厲若海雖然不明所以。
“有什麼寓意嗎?”
徐行搖搖頭,沒多做解釋,只是道:
“講個笑話而已。
只不過,他如此作為,只怕其志不在小,也是個野心勃勃之輩。”
聽到這裡,忽然有個聲音在徐行身後響起:
“這位兄臺,果真是好見識。
據說那沈老兒已經放出話來,要在六月六日,重登東島,徹底了斷這段恩怨。
依我看,這老兒不是衝著東島,倒是衝著咱們天下會來的。”
徐行能夠感受得到,開口之時,這人約莫才剛過劍門關城樓,距離此地至少還有一百多丈,等到恩怨兩字出口,他已近在自己身後。
最難能可貴之處,不在於此人的速度,而是他那無比輕盈的身法,一掠百來丈遠,竟然不曾激起絲毫激烈的動靜,恍若一縷青煙。
等到那人停步之後,整條棧道上,才捲起一陣極其輕柔的撲面清風。
徐行轉過頭,看著那個矮小而瘦削,肌膚黢黑的年輕人,不由得笑道:
“聖人有言非禮勿聽,兄臺如此行徑,未免有些失禮了,敢問尊姓大名?”
年輕人本以為能用如此自然之語氣,點評沈萬三這位當世頂峰的人,應該是一位豪氣縱橫、不拘小節的英雄人物。
可他低頭一看,卻只看到了一個仿若寒晶冰玉雕刻而成,肌膚瑩潤,唇紅齒白的小娃娃,不由得吃了一驚。
驚訝之後,他又以一個大盜的本能,打量起這小娃娃的華貴穿戴,目中訝然之色更濃,越發不敢小覷此人。
可饒是如此,年輕人的神情仍然是自在灑脫,嘿嘿一笑,不以為意地道:
“我本就是一介盜賊,還講什麼禮不禮的,在下範良極,還未請教小兄弟姓名?”
聽到這番話,就連一向傲岸、睥睨當世的厲若海,都是妙目一轉,略微有些驚訝。
她這輩子,還沒見過當盜賊當得如此坦蕩的人。
徐行本也是不拘禮法的人,剛剛那番話,不過是說來逗一逗他而已,見範良極這番作態,反倒是笑了一笑,伸手牽引:
“原來是範兄,請、請,東島西城之事,我亦只是信口一談,內中詳情,還要請教閣下。”
聽到範良極這三個字,徐行也不感奇怪。
畢竟這位“獨行盜”日後也是黑榜有名的一流高手,能有如此身法,也屬當然。
範良極聽到這話,卻覺得有些奇怪,感覺這小孩子的語氣中,有一種對自己極為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此人早已知曉的出身來歷一般。
範良極正思索間,卻又注意到一旁身穿勁裝,手持一杆紅槍的厲若海,目光一凝,本能地縮了縮頭,就連嗓音都顫抖起來:
“這、這位姑娘,莫非是‘邪靈’厲姑娘?”
“邪靈”厲若海,出道不過數年,名頭在中原武林已是極為響亮,可謂是威名赫赫,其人行事之肆無忌憚,亦廣為人知。
據說“邪靈”第一次出現,就曾滅了一個小型幫派,手段殘酷,將上下數十口人殺得雞犬不留,深諳斬草除根之道。
緊接著,她又用這種尋仇一般的方式,接連挑戰了數十家門派,且挑戰之時從不看時間地點,往往半夜就孤身打上門來,仿若尋仇一般,且只選其中高手進行挑戰。
等到這些門派中的宿老將上下弟子集結起來,準備圍攻之時,她又及時抽身離去,鴻飛冥冥,不知所蹤。
但偏偏除了第一家之外,她最多隻是把人打至重傷,除非逼不得已,不會害人性命。
是以,天下會也並未將之視為魔道中人,“邪靈”二字,既是說她行事仿若鬼魅,難以摸清規律,也是說她做事肆無忌憚,不拘江湖規矩。
範良極雖然自負武功修為,可他的自我認知卻極為清晰,始終把自己當成一名大盜而非武者,是以絕不願惹上厲若海這種肆無忌憚的戰鬥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