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安靜無聲。
唯有負責記錄的田昇陽奮筆疾書,不敢落下分毫疏忽。
話音剛落,葉泉肅穆的看向白逸:“仔細說說你的冤情,不可妄論。”
白逸保持跪地匍匐的姿勢,心知申冤有望,多日的辛勞一掃而空,將心中不為外人所知的苦楚娓娓道來。
“草民白逸,家住坦洲壇城白村,家中有三個兄長,皆隨軍出征,斬殺敵寇無數,立下汗馬功勞,後三個兄長因戰,二人身亡,一人負重傷,不得不從軍中離開。
回家之後,三哥因傷勢太重,傷口潰爛而臥床不起,可家中清貧,無法擔負三人的治傷費用,便想到軍中補給,忍著劇痛重孝前去衙門領銀。
等到我到當地衙門後,衙門的官員卻告訴草民,朝廷並未撥下這筆銀子,讓我改日再去,就這樣一日拖一日,一日復一日,最終三哥傷勢惡化,死於病榻!”
說到最後,白逸的只覺悲從中來,想到逝去的親人,還有本該不用死的三哥,八尺男兒也不禁落淚。
從白逸開口,葉泉便一直認真的聽著,等說完後,立時開口否認:“這不可能!朝廷對軍中戰士的撫慰甚好,一旦意外發生,撫慰金會與將士一同到達當地衙門金庫,不會有半分拖延。”
按照大晉律法,軍營傷兵離開時可領三十兩的撫慰金,若是戰死沙場,朝廷便會給他家中送上七十兩,以保他家人後半生無憂。
這麼多年來,這條律法一直未被廢除,也從未聽聞哪一方撫慰金不到位的訊息。
是以,當聽到這番話時,葉泉下意識否決。
他實在無法想象,大晉百姓是因上戰場而導致家族走投無路的悽苦……
白逸抬頭,慘然一笑:“大人說的對,朝廷確實發放了這筆撫慰金,但當地衙門也確實沒有收到這筆撫慰金。
在三哥死後,我因心中不憤而大鬧衙門,那縣令見我可憐,心生憐憫,私下拿了幾兩銀子讓我好好安葬三哥。
後來在我的逼問下,才在縣令口中得知,原來不止我一家沒有得到撫慰金,整個坦洲甚至臨近州屬的大部分將士遺孤,都未曾得到這筆所謂的補償!”
說到此處,白逸哽咽不已。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數年等候,歸來的卻是壯士的靈柩,無可言的公道,還有朝廷貪官的忽視貪汙。
審堂的氣氛徒然一緊,眾人皆面色凝重,死死的看了過來。
蒲亭意識到不妙,立馬出聲呵斥,意圖打斷白逸的思路,或以眼神威脅他。
“把他綁了,嘴給本官堵上!”
頃刻間,蒲亭被粗魯的綁成一團,嘴裡塞著爛布條,喪失申辯的能力。
葉泉爆怒,他身在朝堂,卻對所有護衛大晉邊防的將士都心懷敬畏。
一時驚聞真相,他倒抽一口涼氣,硬壓著因極度憤怒而生出的戰慄:“繼續說下去。”
他要聽,要聽的清清楚楚。
他要看,看清隱藏在世間的魑魅魍魎。
他要清理,使之大晉煥然一新!
“知我不服有怨,小城縣令心善,勸我不要追求公道以求自保,我不聽勸阻,走邊四處訪遍眾人只想求得證據,後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知道,一切都是戶部尚書蒲亭在上面操控!
因他手段凜冽,民間有怨的不敢喊冤,就算有少數人不忿,但縣衙告狀,不是被忽視了,就是縣衙官員避之不見,最可怕的是,在血書上簽名的其中一人,就是因為想查清此事而葬送了性命!
他不止貪汙,還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