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口中的那個女人,指的就是吳玉清。我們家那點破事兒,別的地方人不知道,小區裡可傳的人盡皆知。
這些閒的沒啥追求的中年大媽,最大的樂趣就是串東家走西家地嚼別人家舌頭根了。
我急忙把衣服套好,說:“不是,不小心弄的。”
阿姨不信,拉著我的胳膊要看我衣服底下的傷,我當然不讓,甚至有點羞憤,這事兒我挺介意的。
阿姨說:“她要是欺負你你得說出來啊,你不說出來誰站出來幫你說話啊。”
哎,我又不是不懂,所謂的站出來說話,就是背後多嚼幾下舌頭根子,看見吳玉清的時候多賞她幾個白眼兒,對我沒有什麼實質性幫助,倒是滿足了他們虛榮的道德心。
洗浴中心裡的破事兒也很多,這不是個單純的地方。在我之前的上一個收銀,就是看著人家大項技師掙錢,直接辭了收銀到樓上幹大項去了。大項是什麼?賣肉的,給男客人打飛機的。
足療啊搓澡什麼的,那叫小項。
我幹了沒幾天,我們老闆娘看我漂亮精神,男顧客來的時候,就樂意多瞅兩眼。老闆娘就開過這麼個玩笑,說:“要不然你也去樓上幹得了,一晚上掙你一個月的錢。”
賣肉麼,和吳玉清一樣?
我胸口有傷這事兒,很快被阿姨傳開了,我不知道具體有多少人知道。我知道這事兒,是因為吳玉清知道了。
握著雞毛撣子等我下班,坐在沙發命令我把衣服脫了。
某個瞬間,我還誤會她是給我買新衣服了呢。再一看她手上的雞毛撣子,確定沒有好事兒。
“幹嘛!”我現在能自己掙錢了,更不怕她了。
吳玉清很兇,“脫衣服!”
我覺得她發神經,轉身回到了自己床上,不想搭理她。吳玉清蹭蹭地跟出來,直接上手扯我的衣服。
大家都知道被男人硬扯衣服那是屈辱,且是被女人硬脫衣服,一樣是讓人感覺非常屈辱的事情。
我屈辱地用手臂抱著胸口,護著身上的衣服。吳玉清比我壯,欺負起我來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她把我按著,身上的T恤都快被她扯變形了。
我終於放棄,怒了,一把把她推開,自己伸手把衣服兜頭脫掉,坐在床上,“看看看,你想看什麼!”
我瞪著吳玉清,她在我胸口看一眼,“胸罩也脫了。”
“你有病吧!”罵完我開始穿衣服。吳玉清喊,“胸罩脫了,我看看你身上的疤!”
原來她是想看這個,一邊穿衣服,我一邊說,“沒什麼好看的。”
吳玉清就又撲上來了,直接扒開我的胸罩看,那個眼神兒嫌棄的。我這傷口已經長起來了,因為沒有縫針,裂開的皮肉表面結了一層皮,長四厘米,寬不到兩厘米,就在乳頭旁邊,很猙獰。
而且這層皮上是沒有所謂的神經的,撓一下用針扎一下,都不會覺得疼,傷疤有點硬。
“怎麼搞的!”吳玉清吼。
以前,她吼我我就覺得她是在恨我罵我,現在我長大了一點,到底也清楚,這句話算是一句關心。
只是沒什麼好臉給她,冷冷淡淡地敷衍,“不小心。”
吳玉清就怒了,操了雞毛撣子就要打我,也確實打了我幾下,我在床上現實下意識躲,然後開始還手。我知道我打不過她,我搶她的雞毛撣子,踹她的肚子。
我們倆就這麼僵持較量著,誰也沒吃著什麼大虧,吳玉清氣得直抽抽,一邊要打我一邊罵,“浪貨,叫你不小心,喊你不小心!”
怎麼還跟浪不浪扯上關係了,我說:“浪也浪不過你。”
吳玉清,“還犟嘴!”
後來結束戰鬥,是因為不知道從哪兒忽然躥出來一隻耗子,就從我和吳玉清中間躥過去,一瞬間嚇得我們倆都不敢動了。
我踢了一腳把吳玉清踹開,她也不想打了,丟了雞毛撣子,一邊回自己的屋一邊唸叨,“別去上班了,丟死個人。”
後來我琢磨過味兒來,吳玉清是嫌我身上的傷被人看見了,然後他們都說吳玉清虐待我,這是她給弄的。
吳玉清到底是個女人,多少有臉的,受不了這樣的唾沫星子,而且本來也不是她弄的。
是,洗浴中心我他媽也不想幹,那個臭老闆娘成天想讓我上樓去幹大項。
我去辭職,總共幹了半個月,七個工作日,扣掉三天,給我結了四天工錢,也就是八十。八十就八十吧,也算比鉅款。
拿到鉅款,我請謝婷婷吃飯。後來跟謝婷婷商量著,到高中學校附近,謝婷婷他們那個根據地網咖,去幹了個收銀。
工資還四百塊呢,還有免費的網上。
在網咖那段時間,是開頭這十八年,活得最滋潤的一段日子,因為有錢。我腦子不笨,人品也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