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讓李拜天把外套拿來給我,然後我圍在腰上擋住屁股,然後我就以這麼副造型回家了。他們還留在那裡玩兒。
回家以後我哭了好久,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傷心,覺得自己好丟人好丟人。
我媽把李拜天的外套洗了,週一我拿回學校還給他。那條裙子我再也沒穿過,連看都不想看見。
我把衣服還給李拜天以後,那件衣服就一直放在他的桌子旁邊,很長時間沒有動過。我在想他是不是嫌棄我,嫌棄那件衣服給我遮過屁股。
從那以後,我開始遠離李拜天。我們唯一的交流,就是每次考試的時候,我會自覺地寫好答案,在交卷的時候把紙條放在李拜天的桌子旁邊。第一次是他求我這麼幹的,還請我吃了好吃的,後來就是我自覺那麼幹了。
初中畢業的時候寫同學錄,他只給我留了幾個字,“一切盡在不言中。”
其實,他是沒什麼話要對我說。他給同學寫同學錄,要麼隨便寫兩句歌詞,要麼就“祝好”兩個大字。寫給我的,已經算最特別的了。
可是我自己會多想啊,我自己幻想了很多“盡在不言中”,這其中可能是怎麼怎麼樣的含義,用這些幻想安慰著自己,李拜天可能也喜歡過我,只是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高中,我們還在同一所學校。我是考進去的,他是買進來的。
偶爾會在學校遇到,他每次都和不同的女生在一起,他從小就那麼個人,不停地換女朋友。非常喜新厭舊,非常外貌協會。
後來李拜天學了美術,天天泡在畫室裡不學無術,他對自己的前途沒有一丁點的擔憂,就是混日子混日子。
他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因為到了高中以後,大家都比在初中的時候勢力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李拜天家很有錢。而我只是文科班一個不起眼的尖子生,每天就是做題做題。
但作為初中校友,我們有種特別親切,何況當初還曾經是同桌。李拜天需要借東西的時候,總是第一時間來找我,大家都知道我和他關係很好,有時候我也覺得挺有面子的。
當我們在角落裡講些事情,然後有人投來曖昧的眼神的時候,我也會偷偷地覺得開心。
我在自己的心裡,一直偷偷和他談著戀愛。誰也不知道,也不用誰知道。
高二的時候,我從走讀改為住校,為了節省上學放學的時間,多抽點時間學習。家裡對我希望很大,希望我能考清華考北大,但我們這個地方,錄取線很高,我的水平還有些差距。
但我一直在努力。
五月的一天,晚自習,李拜天同班的美術生過來找我,說李拜天正在行知樓六樓的小畫室裡搞生日派對。
派對,那時候是個洋得不能再洋的詞兒,我都不知道所謂的派對到底是什麼樣的。行知樓的小畫室,是李拜天的私人基地,那是個老畫室,自從學校翻新以後,就算是暫時荒廢了,但也沒人管,學生想去那裡畫畫也可以。
李拜天發現這個地方以後,就經常在這裡和女生約會,也不知道都偷摸幹了點什麼,親親嘴什麼的,肯定有過。
上課的時候,我就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去,今天是李拜天生日。雖然我一直記得他的生日是哪天,因為同學錄上寫過,但我從來沒對他說過生日快樂。而且我也沒有準備禮物啊。
可是我又想去。
我的心還是在砰砰直跳,很慌亂很慌亂,我知道我想去。
於是上著上著課,我開始裝病了,捂著肚子做很痛苦的模樣,同桌問我怎麼了,我說我胃疼。我裝得可像可像了,我這麼個乖孩子,也不會有人懷疑我是裝的。
同桌就幫我告訴了老師,老師看我實在很慘,準我去醫務室看看,然後直接回宿舍休息。從教師出來以後,我還是捂著肚子走,生怕被人看出了破綻。
一直到偷偷拐進行知樓,我才直起腰來。認真平復了下心情,一口氣爬到了六樓。
我推門進去,他們正在裡面狂歡。
畫室是被裝飾過的,燈管上包著彩色的紙,牆上還有拉花有氣球,講臺上是不知道從哪抱來的一臺彩色電視,旁邊還有影碟機,影碟機上插著話筒,有人拿著話筒對著電視認真地唱著歌。
但其實那話筒就是擺設,因為沒有音響,聲音根本不會從電視機裡面出來。還唱得跟真事兒一樣的。
這幫學美術的,真是瀟灑啊,準確地說,李拜天真是瀟灑啊,比較起來,我好苦逼。
李拜天在和幾個男生比賽飛撲克,應該是香港賭神片看多了,都要練練裡面的手藝。我躲過正面飛過來的撲克,走到李拜天身邊。
有人起鬨陰陽怪氣地“哦”了一聲,李拜天:“什麼呀,這是我發小,我初中時候的同桌。”
然後哥幾個繼續起鬨,表演小合唱:“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明天的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愛哭的你……誰把你的長髮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啦啦啦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