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莊與鍾神秀的對話,並隱瞞不了元神真人,也無遮掩的必要,玉伯真人聽在耳中,也不由訝異。
許莊推算的法門,與他解理所得,竟也不差許多,甚至他先入為主之下,也只當此法門,非得陰陽二氣不可,許莊卻能從中引申出其餘兩儀元氣的理解。
這些少年英才,果然道法精深,各有己杼,他興之所至,舉辦這一場仙宴,更多是為結緣之舉,卻沒想到,竟然受到一二啟發。
玉伯真人欣然問道:“兩位小友不甚面熟,不知是在何方修行?”
許莊應道:“回真人,晚輩許莊,修行於玄黃界。”
鍾神秀順而回道:“晚輩鍾神秀,也修行於玄黃界中。”
“什麼?”卓瀚生眉頭一抖,目光朝鐘神秀一掃,暗自訝道:“此人便是鍾神秀?”
玉伯真人亦是微微一頓,溫言應了一聲道:“原來是鍾小友。”
玉伯真人收回目光,思索少息,往兩個空置的琉璃盞中一點,各自落下九枚玉珠,隨後又單獨朝其中一盞,添落九枚,湊足一十八數,這才朝許莊道:“小友解理甚妙,添數理當翻番。”
許莊不矜不伐,拱手一禮,回道:“謝真人。”
玉伯真人輕輕頷首,繼而問道:“諸位小友,可還有不同的見解?”
卓瀚生輕哼一聲,停了袖中掐算,並不言語,其他之人也未回應,玉伯真人便將空中九字抹去,復又顯露出三字出來。
此番不需再待真人發問,各自便就感悟起來,龐班凝神揣摩片刻,發覺三字雖寥,反而顯得瑣碎,似乎更難推算其中之理,正待故技重施,忽然聽聞那紗笠罩身的神秘修士,首次出聲,竟然依樣畫瓢,將三字拆分敘來。
玉伯真人也不以為意,依樣為他添上三枚玉珠,龐班眉頭皺了一皺,思量片刻,只出聲道:“晚輩以為,第三字應是指的靈臺方寸之間,絳宮心室。”
那紗笠罩身的修士,與他理解,便只此字不同,他雖取巧,但還不至厚顏無恥,是以只道此字。
“哦?”玉伯真人微微一訝,思考片刻,竟道:“原是如此,無怪老道總覺此處,有些差錯。”
“小友果然別有見解。”他一撫美髯,讚了一聲,落手一指,便在龐班盞中,添落了兩枚玉珠。
“心室?怎麼會是心室?”卓瀚生眉頭深深皺起,思來想去,果覺自己推算,確實出了差錯,可再對照改理,卻覺匪夷所思:“行二氣至心室?豈非自尋死路?”
他抬目去望那空中文字,品味良久,忖道:“非我推算有誤,是此三字缺前斷尾,應是另有法門……”
想到此處,他忽覺此番推算感受,與前次九字似乎如出一轍,不禁抬頭去望,見鍾神秀與許莊皆是默然,這才心下一鬆。
思量片刻,他將算訣一停,搖了搖頭:“殘缺之理,或許還有錯漏,算不得本事。”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玉伯真人見再無人出聲,又將空中文字變換,幾番下來,皆是三兩文字,卓瀚生雖有心推算,卻一次不能竟功,不由無奈。
不過鍾神秀、許莊自九字之後,也未再解讀,只有龐班與那紗罩修士,一再以解讀文字之法,競得玉珠。
如此過了一二盞茶功夫,玉伯真人將袖一揮,竟然現出一十六個文字,言道:“此便是此卷道書,最為完整之幅,可惜已是末記,諸位解得此篇,此番也便竣事了。”
此道書篇中,每字本便含概許多意義,組合起來,更是艱澀深奧,所以篇幅不長,也是應有之理。
玉伯真人此言,也在眾人意料之中,卓瀚生頓時精神一振,細細去瞧,頓時心中大定,忖道:“這番我定能解讀此中之意。”
他將算訣掐起,指尖動了幾動,思道:“行脈運法,陰陽變化?……”
正苦苦思量之間,忽然聽得齊齊兩聲,一聲道:“原來如此。”一聲道:“果是如此。”
兩者幾乎不分先後,雖有略差,不過言語之間,同樣盡是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