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重大夫是真的生氣了。
他藏在袖口裡的手緊緊地握成了一個拳頭,身子更是微微顫抖。
他用了不少的力氣,才將心裡的怒氣壓抑住。
否則,他現在也不單是罵滾字那麼簡單了。
這些年來,重大夫自認為自己修養的已經很好了!
在很多時候,他也會學習沈硯山,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可今兒季姨娘和晏家的這位六小姐,當真是挑戰了他多年來的修養。
他從未,見過如此卑鄙無恥的人。
晏谷蘭估計也被重大夫的氣勢嚇到了,她整個人身子有些僵住,臉上全是委屈的神色。
重大夫在沈家多年,氣勢自然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他平日裡很少會外露這些氣勢,因為沈家那些人極好相處!
但是,此刻重大夫卻不再掩飾了……
他是殺過人的大夫,也有不少人在他的手裡變成了枯骨。若眼前的季姨娘和晏谷蘭不是女子,今兒,她們是完全不可能完好無損的走出這個院門的。
站在晏谷蘭身後的季姨娘,在月色下,嘴唇泛著白,她伸出手抓住晏谷蘭,然後一臉虛弱的看著重大夫,“對不住重大夫,是我們冒昧了。只是,重大夫要怎麼樣,才幫六小姐扶脈呢?我庫房裡還有些藥材……”
“演完了沒有?”重大夫直接打斷了季姨娘的話,雙手放在了身後,“方才我便說了,我夜裡不幫人扶脈。其一是因為我年歲大了,需要好好休息。其二,是因為我來晏家只是小住幾日,又不是來做晏家的大夫的。你剛才那個口氣,把我當成什麼了?是你身邊的丫鬟,還是晏府的小廝?我拒絕了你,只是轉身,你便摔在地上,還將額頭碰壞了,姨娘……你這些小把戲,又是演給誰看?”
季姨娘沒想到重大夫居然當著晏錦的面,將剛才的事情全部都說出來了。
這些話,分明是在諷刺她。
她整個人僵住,然後悽慘的笑了笑,“重大夫你……你又何必這樣,你若是不喜歡我送來的東西,我可以再換。我只是擔心四小姐,她……”
“你只是太卑鄙無恥罷了!”重大夫冷冷地一哼,然後又看著晏谷蘭,“人說有其母必有其女,我瞧著六小姐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拿銀子給我?六小姐認為我需要這點銀子?當年,聖上讓我進宮做太醫院院守,我都婉拒了。宮中那些貴人公主的賞賜的東西都吸引不了我,而你區區幾百兩銀子,我會放在眼裡?你這又是侮辱誰呢?”
晏谷蘭身子微微顫抖,她年紀尚小,不太會掩飾臉上的神色。
所以,重大夫的話音落了之後,她整個人都傻了眼。
晏谷蘭支支吾吾半響,才低聲地說,“重大夫我不是……我只是想救四姐!”
“救?”重大夫聽完之後嗤之以鼻,“四小姐是快要死了,還是得了絕症?我今兒還聽人說,四小姐不過是風寒加重了一些,又不是快要蹬腿離世了!在六小姐的嘴裡,四小姐怎麼就要死不活了呢?六小姐,你還太小,這種事情,還是少來摻合!”
如重大夫所言,晏惠卿只是病情加重,並不是不能救。只是重大夫出手的話,晏惠卿的病情會好的快一些。
今兒夜裡,季姨娘和晏谷蘭演這麼一齣戲,重大夫是十分不願意配合的。
他本就是個喜靜的人,生氣的時候連沈蒼蒼都要數落,又何況是季姨娘和晏家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