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錦平靜地看了香復一眼,輕聲問道,“是季姨娘嗎?”
香復微微一怔,然後立即點頭,“是!”
能在重大夫院子裡不顧一切製造動靜的,估計也只有季姨娘了。
她倒是一點也不意外,畢竟季姨娘這個人,總是喜歡扮乖巧裝可憐。
晏錦琢磨了一會,才皺眉道,“天色已晚,便不要驚動母親了,我去看看!”
晏錦說完之後,便進屋換了一身襖裙,又披了一件披風才出門。
重大夫住的院子離晏錦住的院子並不遠,重大夫喜靜,恰好東院僻靜的院子也不少。
夜已經深了,風微涼。
路過水池的時候,晏錦不禁抬起頭,看了一眼周圍。
清風明月,池面上倒映著周圍的一切,波光粼粼,隱約間還有一股淡淡的墨香。
此情此景,不知為何晏錦又想起了方才沈硯山的模樣。
這樣的風,這樣月……他駕著馬車離去,恍恍惚惚卻又極其清澈。
如水墨畫卷上的少年,性子雖不溫潤,但是人卻不壞。
或許是厭惡了那些偽裝出來的東西,晏錦看著三叔溫潤如玉的模樣,心裡便覺得幾欲作嘔。
沈硯山從不掩飾他厭惡的東西,也不掩飾他惡劣的性子,倒是讓她覺得很好。
起碼,不用偽裝。
香復提著燈籠,一路上香復幾次想要開口,卻終究是翕了翕唇角,無法將話說出來。
晏錦走了一會,才發現香復猶豫不決的樣子,淡淡地笑了笑,“有事便說吧!”
晏錦話音剛落,香復便鬆了一口氣,她壓低了嗓音,避開了晏錦身後的丫鬟們,“奴婢方才聽竇媽媽說,季姨娘傷的可重了,額頭全是血!”
“嗯?”晏錦有些疑惑地看著香復,“她是怎麼弄的?”
香復撇了撇嘴,一臉無奈,“奴婢聽說是重大夫動了手,他將季姨娘推倒,季姨娘就摔在了院內的石桌上!這會,季姨娘一臉是血,卻依舊不肯離開重大夫的院子,瞧著很可憐呢!”
晏錦想了想,眼裡閃過一絲諷刺的笑。
重大夫這個人雖然脾性不好,但是他卻不屑和人動手。
準確地說,重大夫不會武藝,所以也不會動手。
他若要動手……
晏錦想起,重大夫說起他年輕的時候雲遊西域諸國,在路途中和人結了樑子,他便給那些人下毒。
這些毒無色無味,而且毒發的時間也是在幾日後,他有足夠的時間離開那個地方。不過重大夫卻未下重手,他說看著人拉肚子整日不能離開茅廁,特別出氣。
當時,晏錦問他,是否這一生都沒殺過人?
重大夫雖然驚訝她問自己這些話,但是還是老實的回答了,他殺過人,但是從不對女人和孩子動手。
儘管,有些人,真的該死,他也很恨。
重大夫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全是無奈和辛酸。
這是他做人的原則,這些年來從未破壞過他給自己定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