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災星 (第2/2頁)

六個時辰以後,山火燃盡了它最後的力量,瀕死前,它掙扎著燃起最後一棵火苗,在黑夜中如同破曉般劃破天際,焚燒的天空上,一顆紫色的星星愈發閃亮,火苗漸漸熄了下去,沉默的星空與焦灼的大地融為了一體。

太史瀟幾乎沒有精力觀察周圍的景象了,神州法印完美地將他從難以名狀灼痛感中解放出來,以至於山火熄滅了他卻渾然不知。玄鼎印似乎有著治癒的功效,太史瀟本已遍體鱗傷,現在正被微亮的黃光包圍,一點一點縫補著他的身體。

神州法印裡,多麼像一個沒有紛擾和傷痛的理想國度啊,人們可以享受到一切美好,前提是需要付出自由的代價。

太史瀟不喜歡神州法印裡的美好,他僅僅是想要自由,有了自由他才能去棋門村尋找曾經擁有過的美好。整整六個時辰,太史瀟強撐著沒有閤眼,目光呆滯地望著黃袍,希望他歸還自己的自由,還有被他間接剝奪的美好。

黃袍緩緩起身,看起來他已經幹好了手上的工作。他抬頭看向剛剛熄滅的山火,感嘆著自己的時間把握得剛剛好。

路邊的村民早已沉沉睡去,黃袍並沒有叫醒他的意思,他繞過村民,徑直向太史瀟走去。

“呼!”神州法印收起,飛入了黃袍的掌間,轉瞬間融入了他的掌紋裡。太史瀟睜著佈滿紅血絲的眼睛,茫然地望著黃袍。

“對你的行為表示敬佩,朋友。”黃袍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向著棋門村裡走去。

太史瀟機械地站起身,猶如提線木偶般跟在黃袍身後。被困時太史瀟不斷在腦中模擬著解放以後如何飛奔回村,尋找他那可能已不在人世的夫人和飢寒交迫慘死在母親懷裡的孩子,如何悲天慟地大哭一場。可現在,他的熱情和哀傷均已喪失,唯一的念頭就是回家。

焦黑的土壤早已寸草不生,動植物被烤焦的氣味揮之不去。一路上,被燒死或燻死的村民們手腳嚴重扭曲,像枯木連根般絞在一起,化為黑炭。一場山火,剝奪了鳥語花香,剝奪了鄰里鄉情,剝奪了闔家團圓。很難想象,這裡曾經有著遠近聞名的棋門村。

黃袍翻開一堆廢墟,一張被煙燻得黝黑的人臉露了出來,它屬於一位年輕的女人。她早已閉上了眼睛,但鼻孔裡尚有一絲氣息留存。黃袍也顯得有些吃驚,急忙向下掘去。女人始終不肯嚥氣,本不該繼續的生命力硬是被她爆發出來,她始終堅信.他會不顧一切地回來找她的。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太史瀟顫抖著手捧起了她的頭顱,甚至說,不過是一顆蒙皮的頭骨。她難產時流下的血,和她痴情等候時滴下的血,爭先恐後地逃離這具隨時會涼透的生命體。

女人感覺到了臉頰上的手,它的紋路是不會被她記錯的。她終於等到了那個人。現在她準備悠悠吐出一口氣,沉沉地睡過去。

但這變數還是出在黃袍身上。

黃袍封住了女人的穴位,揚起一把藥粉照著女人的面門拍去,女人的臉慢慢有了血色,呼吸微弱但有節奏。黃袍向女人的身下挖去,女人的手臂逐漸顯露出來,那姿勢好似在摟著什麼東西。片刻之後,黃袍從廢墟里抱出一個髒兮兮的嬰兒。奇怪的是,這個嬰兒緊閉雙眼,不哭不鬧,甚至都不動一下。

太史瀟的心涼了半截,看這嬰兒的架勢,怕是活不成了。

黃袍不緊不慢地抬起袖子撲打著嬰兒身上的泥土,然後撬開嬰兒的嘴,取出了一塊深紫色的稜角分明的石頭。石頭剛被取出來,嬰兒就哇的一聲哭了。

黃袍一隻手耐心地搖晃著嬰兒,另一隻手將石頭仔細用繩拴好,做成一串項鍊,系在了嬰兒的脖子上。這一刻,黃袍妨佛卸去了一身的威嚴與怒氣,他撫摸著嬰兒,眼裡只剩下慈愛。

太史瀟尷地站在一旁,這場面竟讓他有點兒搞不明白誰才是這孩子的爹。慢慢地,憤怒佔據了他的大腦,他覺得這黃袍老遠過來裝好人,不過是想要困住他再順走他的孩子。那黃袍根本沒長一雙醫官的手,滿手的老繭,不知他握過多少把刀,殺過多少活生生的人,他甚至害怕黃袍在抱走孩子前要先一刀捅死他。

還有那個什麼神州法印也真夠玄乎的,正常人哪能在地上畫個圈就能困住人的?太史瀟覺得自己像是黃袍門下的一條狗,被呼來喝去,還不得不裝一副諂媚的樣子。

可悲!可嘆!

太史瀟決定從黃袍手下拿走這個嬰兒,但是他剛往前走一步,撲面而來的壓迫感就已讓他兩股戰戰。他想到自己才是這孩子的父親,應當理直氣壯地把孩子拿回來,老子山火都敢闖,還會怕一個人?想到這兒,他就昂首挺胸走上前。但是事實最具有說服力,太史瀟的背不由自主地彎了下來,越走越顯得卑微。

“喂!你把這個孩子……請您,不,求您還給我好嗎?”太史瀟放棄了與其抗衡的想法,與其說以卵擊石,倒不如說他太史瀟連個卵用都沒有。識時務者方為俊傑嘛!太史瀟這樣安慰自己。

黃袍挑了一下眉毛,說道:“我不叫喂,我叫帥天師。”

好一個帥天師,一人率領天下百萬雄師!

太史瀟緘默不語。

帥天師將孩子遞了過去,太史瀟接過孩子,心潮澎湃,覺得他是自己最大的傑作。一茬一茬的莊稼,勉強夠村裡人吃個半飽。這孩子再吃上十幾茬莊稼,就可以幫他開墾幾畝荒地了,一家人就過得更出彩了!試想,當自己年邁的時候,自己手裡捧著的孩子已風華正茂,他可以在床上享受兒子的一切服務,看著兒子收回一茬一茬的莊稼,穀米堆得比房子還高。養兒防老啊!

“哇”的一聲哭聲,打碎了太史瀟的美夢。嬰兒哭得五官都擠在了一起,兩隻小手向著帥天師抓去。帥天師將嬰兒摟過去,輕輕地撫摸著,嬰兒又嘻嘻哈哈地笑著,把頭埋進了帥天師的懷裡。

太史瀟這個氣啊,羨慕嫉妒恨在他的臉上表現得淋漓盡致,他不氣嬰兒的不懂事,只氣帥天師彷彿在有意地跟自己爭寵。遺憾的是,他那五官賣力的表演只招來了帥天師的漠視,嬰兒依舊在帥天師的懷裡嘻嘻哈哈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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