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滑稽的老者正是當日在十方大山為他醫治的鬼醫。雖然林靖在鬼醫處住了月餘,但他卻一次也沒有見到鬼醫,也無怪他認不出來。
“這傷是八尾妖狐留下的,怪不得連馬瘋子也對付不了。”鬼醫讓馬小玲揭開馬大海的衣衫,檢查傷口後,說道。
“乖侄女兒,你不用擔心,你爹他是用脫了力,並無大礙,躺上兩天便可。呵,沒想到連馬瘋子這樣的人也有受不了的時候。”鬼醫舒展了眉頭,說道。
“鬼醫伯伯,給我爹開點藥吧。”馬小玲懇切地說道。
“嗯,也好,馬瘋子是該好好休息一會兒了,我就開一副安神的藥,讓鬼童給你送過來吧。”鬼醫沉吟片刻,說道。
話音剛落,鬼醫便自顧自地搖了搖頭,煙霧隨即散去。
馬小玲見怪不怪,把香燭收拾好,放在箱子裡,擺弄一番,放置妥當後,又拿起林靖燒好的熱水,用毛巾蘸著給馬大海擦拭身子。
林靖在一旁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能做些什麼,更不知該做些什麼,只得在馬小玲身後靜靜地站著。就在他失落、擔心的當口,馬小玲說道:“林哥哥,再去燒壺熱水,待會兒鬼醫伯伯送藥來,用得到。”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弄。”林靖心裡忽的亮了起來,渾身似乎充滿力量,拎著水壺,小跑著出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被人需要的感覺真好。
林靖在廚房裡燒著熱水,沒過多久,聽到外面傳來異響,走出去便看到一隻巨大的雄鷹在上空盤旋,鋒利的爪子抓著一隻用油布裹著的包裹。
雄鷹看到林靖,拍打著翅膀,把包裹扔了過去。
林靖下意識地一把接住,雄鷹不做停留,展翅高飛,速度之快,轉瞬間便成了空中的黑點,消失不見。
“林哥哥,把藥拿出來煎一煎。”馬小玲出來時,雄鷹已經遠去,她看了看林靖的包裹,簡單地說了句,顯然並不驚奇。
這雄鷹莫非就是鬼醫口中說的鬼童?馬小玲沒有明說,林靖不敢多問,開啟包裹一看,裡面是六個小一些的包裹,想是這藥得分六次服用。
林靖拿出一小包,開啟之後,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心想,裡面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對毛茸茸、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動物耳朵,一條長長的、好像尾巴一樣的肉條,一塊已經凍成冰的血塊,還有一些枯葉、乾粉以及叫不上名字的動物骨骼和內臟。
這些難道都是給大鬍子伯伯服用的藥材?林靖實在難以置信,他以前也曾給母親煎過藥,但從來沒見過這麼噁心的藥材。林靖生怕弄錯了,把包裹拿到馬小玲那裡,後者卻只淡淡地說了句,直接放到鍋裡熬煎就好。
無奈之下,林靖只得照著馬小玲的囑咐,把藥材一股腦地倒進坩鍋,在爐子上熬煎。馬大海那裡有馬小玲照顧,林靖無需過問,乾脆拿起蒲扇,專心致志地煽風熬藥。
“嗯,味道倒還挺香。”亂七八糟的藥材摻在一起,沒過多久便發出誘人的香味,林靖心裡稍稍得到安慰。
“也不知小玲妹妹給我煎的藥裡都是些什麼東西。若也是這樣的......”林靖心念及此,腹中忽然一股濁氣上湧,忍不住乾嘔起來,趕忙斷掉念想,不敢再去想。
“怎麼回事?”雖然不再去想,可喉嚨仍然發癢不止,林靖臉頰通紅,喘不過氣,掙扎著站了起來,想要呼救,卻說不出話來,胃裡一陣抽搐,很快兩眼翻白,昏了過去。
林靖這一昏倒,可苦了馬小玲,她一個人照顧兩人,自己也只不過是個孩子。
等林靖清醒過來,發現馬小玲已經精疲力盡,躺在床邊睡著了。然而馬大海卻已醒轉,在床的另一頭和衣而坐。
林靖本要說話,但發覺馬大海此刻正和別人在說話。他輕輕抬了抬眼,看到馬大海身前半空中燃起了和當日一模一樣的青色煙霧,那煙霧凝成的人臉,不是別人,正是鬼醫。
“馬瘋子,你已驚動了八尾妖狐,這六狐山,無論如何不能再去了。”鬼醫說道。
“不行,我一定要治好靖兒這孩子,否則我怎麼對得起師弟,又怎麼有臉再見師父。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不要,也要把靖兒治好。”馬大海的話中似乎包含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鬼醫本打算再說些什麼,見他態度如此堅決,只好作罷。
兩人相對無言。
林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病到底是怎樣的情況,見馬大海和鬼醫提及自己的病情,緊張地大氣也不敢出,生怕他倆發現自己醒著,不肯再說。
半晌,還是鬼醫打破了沉默:“你若真想醫好這孩子,就不要讓他入八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