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豔陽天,秋高氣爽,正值午後,林靖有些虛弱,搬了個小凳子,坐在房門口,曬一曬太陽。馬小玲則在屋裡捧著書本,複習方才林靖所教的知識。
林靖雙眼微閉,靜靜聽著馬小玲認真讀書的聲音,略微有些晃神,剎那間彷彿回到了劉家村無憂無慮的時光。
轟!
忽然,一聲巨響傳來,林靖只覺腳下大地在顫抖,趕忙睜開雙眼,看到面前不遠處立著一尊半身赤裸,渾身肌肉虯結,塊塊隆起,通體金黃色的巨人。
巨人在日光的映照下發出耀眼的金光,林靖被刺得不得不閉上雙眼,耳邊傳來一聲驚呼:“爹爹,你怎麼了!”
難道是大鬍子伯伯?林靖眯著眼睛,看到馬小玲從身旁匆匆跑出,他趕緊跟了上去。
泠山上樹木種類繁多,茂密如海,此刻卻被巨人踩出了一大片空地。
離得近了,林靖雙眼的刺痛感才減輕,這時馬小玲已經跑到巨人跟前,聲音竟有些發顫:“黃巾護法,我爹爹他怎麼了?”
林靖抬起頭,這才看到巨人的手掌攤開,上面躺著渾身是血的馬大海。而這被馬小玲稱為黃巾護法的巨人正是當初送馬大海和林靖前往十方大山的黃巾力士。
“怎......怎麼會這樣!”林靖有些慌了神。
“黃巾護法,請快把爹爹放下來。”相比林靖,馬小玲此刻格外地冷靜:“林哥哥,快跟我一起把爹爹放到床上歇息。”說完,馬小玲匆匆跑回屋子,林靖只得跟上。
黃巾力士猿臂一伸,將馬大海輕輕放下,林靖抱住馬大海的腰,馬小玲抓著雙手,兩個人用盡渾身力氣也拖不動馬大海。
馬大海兀自昏迷不醒,馬小玲急的眼淚都流了出來。林靖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在這一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果大鬍子伯伯不在了,我和小玲妹妹該怎麼辦?
不行,大鬍子伯伯絕不能死!
林靖怪叫著,小臉因為用力過度而變得扭曲,直到此刻,他才徹底在心裡認同馬大海。
“太重了,我拖不動!”光靠說狠話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片刻之後,林靖就體會到了無助的辛酸,馬大海仍舊紋絲不動。
“為什麼黃巾護法不能幫幫我們。”林靖急了,問道。
“黃巾護法也受傷了,我們只能靠自己。”馬小玲哭著說道。原來林靖雖未注意,但馬小玲卻看到了黃巾力士胸前裂了好大一條口子,流出了金色的血液。
“可是我們......”林靖話音未落,身後傳來一股巨力,只覺手臂充滿了力量,輕鬆將馬大海抬起,抱到了床上。這巨力來得快,散的也快,林靖的手臂頓時腫脹痠痛。
“謝謝黃巾護法,謝謝黃巾護法。”耳畔傳來馬小玲驚喜的聲音,原來方才黃巾力士用盡最後一分氣力,用手指在林靖身後輕輕推了一把。
馬小玲將父親外衣除去,和林靖一起為他鋪好被褥,衝出門外,跪在地上,以頭抵地,雙手平放,手掌朝天。
“你非我門人,不必行此大禮。轉告掌門,我須閉關。”黃巾力士的聲音並不像他外表那樣渾厚,反而秀氣清脆,話音剛落便雙手合十,憑空消失在二人面前。
林靖來到泠山多日,對這等事早已不再驚奇,而且縱使他滿腹疑惑,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卻是照料好馬大海。
“林哥哥,你去燒壺熱水。”馬小玲從床下拖出一隻木頭箱子,從容排程著,神色自若,絕不像一個幾歲的孩子。
等林靖提著熱水回來,見馬小玲半跪在床前,身前擺著八根香燭,按東南西北方向依次擺開,雙手合十,口中默唸,過了一會兒,她用火摺子將香燭相間點燃。香燭並無火焰,卻燃出淡青色煙霧,八股煙霧凝而不散,聚成一股,在半空中越聚越多。
半晌,煙霧凝成人臉模樣,林靖在一旁靜靜看著,不敢出聲,生怕影響馬小玲做法。
“乖侄女兒,你爹爹怎麼了?”那煙霧化作的人臉開口說道。
“爹爹他出去採藥,回來就......就昏迷不醒了。”馬小玲見到這人,立刻沒了先前的淡定從容,焦急說道。
“乖侄女兒,莫慌,有我在這裡,你爹爹就是死了,我也能把他醫活。”說完,這人卻徑直看向林靖,打量一番,說道:“嗯,恢復的不錯,不枉馬瘋子費的這番心血。”
林靖心頭一震,暗想,他怎會認識我?這個煙霧形成的人臉微胖,一頭蓬亂的黑髮夾雜著稀疏白髮,梳成兩個朝天髮髻,顯得有些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