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藥抬手便接了茶,絲毫未覺得王府公子給自己這女官遞茶有何不妥,甚至還朝徐玠翻了個白眼。
就這麼點兒東西,就想抵消掉那百章補更麼?
做夢吧你。
她端著八品典事的架子,輕啟盞蓋,淺啜了一口茶。
咦,這麼好喝?
她忍不住又飲了兩口。
真的很好喝。
想不到這雲霧茶瞧著也就茶煙白了些,味道卻是如此美妙。
果是好茶。
她的唇邊不自覺泛出笑來。
此時,幾片雨線恰自臨湖的窗縫裡飄進來,茶香與水氣交融,滿室清淨。
紅藥心頭的那些許不滿,不知何故,竟在這茶香與湖風之間,變得淡了。
“好喝吧。”笑意自徐玠的眼中溢位,那雙清幽的鳳眸正凝注著眼前少女,眸中似蘊了滿天繁星,說不出地璀璨。
紅藥並未察覺他的視線,努力繃臉道:“還成吧。”
停了停,又用稍小些的聲音道:“多給我兩包。”
“放心罷,都給你,我一點兒不留。”徐玠笑出滿口白牙,不停地搓著手,特別高興的樣子。
三言兩語間,橫亙於二人之間那長達半年的光陰隔閡,亦消散無蹤。
再閒話了兩句,徐玠便當先道:
“我先來說說我這裡的訊息吧,太醫院的幾個暗樁我已經全都查出來了,其中兩個果然是擅婦人科的,他們時常在六宮走動,過手的藥材與藥方很多。”
紅藥也早聽他說過太醫院有問題,此際聞言,卻還是大吃了一驚。
太醫院可都是吃皇糧的,可他們卻敢暗害各位娘娘與皇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這些人是瘋了麼?連陛下都算計。”她喃喃地道,面色有些泛白。
前世時,這些人是成功了的,建昭帝一個兒子都沒留下,最後是誠王繼的位。
思及至此,紅藥忽似想起了什麼,面色越發蒼白,說話聲也顫抖起來:“莫非……誠王便是那背後搗鬼之人?”
她雖不通政事,這點道理還是能想明白的。
“不光是他,他只是其中的一環而已。”徐玠認可了紅藥的說辭。
他負著兩手,緩步行至窗前,眺望著被煙雨輕攏的湖面,語聲低沉:
“誠王是明面兒上的,他的背後還有另一些人,他們打著忠君愛國的幌子,暗地裡與大商賈勾結,將大齊視作私產,為一己之私而出賣這個國家。”
他負在身後的手握成了拳頭,手背青筋突起:“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昌,他們,才是這個國家最頑固的毒瘤,一日不除,大齊便一日不得安寧。”
紅藥茫然地看著他。
徐玠所言,她並不是很明白,只隱約覺著,那似是話本子裡寫的那種“正治竇爭”。
她支頤坐著,不是太有興致。
話本子裡的此類情節,她都是一目百行地跳過去的。
相較於宅鬥與男女主相戀的戲碼,這種朝堂上的爭鬥,她一點兒不喜歡看。
根本沒意思嘛。
不過,這話從徐玠口中說出來,似乎也並非完全無趣,她還是樂意聽一會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