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珏的目光太過咄咄逼人,這樣的他是辛季春從來沒見到過的。
他的印象裡,還是當年那個小小的孩童,沉默的被他牽著手走進辛家的大門。
沉默,努力,向上的孩童,每一次的努力得到回報後,他都會露出大大的笑容來。
慢慢的,他變得溫和有禮,對每一個人都抱有善意。
那些年,他們夫婦只有阿竹和微微兩個孩子,還想著將來不行,就讓玉珏入了族譜,真正的做他們的孩子。
一直到玉善的事情爆發,他才驚覺,自己彷彿疏忽了些什麼。
徐氏被攔下後,面色變得越發蒼白,明玉珏的兩道目光猶如一對利劍,就這樣直直地紮在了她的身上。
她下意識的後腿了一步。
這在明玉珏看來就是心虛的表現。
“玉珏,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麼,從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又何必去翻出來呢?”
辛季春皺著眉頭,看著明玉珏,嘆了口氣。
“自然是想讓父親和母親一五一十相告,不管是什麼事情,作為爹孃的孩子,有知道實情的權利。”
“還請父親和母親看在孩兒一片赤誠之心上,如實相告。”
明玉珏平靜道。
“好,那就一五一十的相告,只是請珏大哥知道實情後不要後悔!”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稚嫩而又落地有聲,辛宴邁著沉穩的腳步走了進來,他小小的身影后,還有一道更為高大的身影。
辛夷看了,眼睛亮了好幾分,竟然是蕭元祐跟在辛宴的身後走了進來。
一身大理寺的官服,頭上戴著官帽,寬肩健臂,腰間還挎著寶刀,看起來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氣勢迫人。
他先給辛季春行了禮,隨後看向辛夷,雙眸明亮如星,微微一笑,隨即收斂,坐在一旁。
“阿宴,你帶了蕭大人過來,怎麼都沒通稟一聲?真是太沒規矩了,家裡是這麼教導你的嗎?”
辛季春頭疼欲裂,這都叫什麼事,家裡的人鬧了彆扭也就罷了,一家人關起門來解決,這個蕭五郎,怎麼好像進自己家門一樣,就那麼坦然的進來了?
上一次在冷家也是這樣,大喇喇的站在人家的大堂裡,聽兩家的私事。
他知道蕭五郎領了很多個職務,可是他不記得其中有個職務是包打聽別人傢俬事的呀。
他輕聲一咳,道,“蕭大人,小兒年幼無知,若有冒犯,還請原諒,大人如此整裝,想必是有公務,咱們去前頭的大廳如何?”
“父親,大人是孩兒帶來的,因為今日有事情拜託他……”
辛季春險些岔了氣,這下他顧不得其他,一把將辛宴拎到一邊,“你這個死孩子,怎麼回事?你有什麼事情拜託那個閻王,還有,玉珏的事情你知道什麼?瞎鬧。”
“兒子沒錯。”辛宴倔強道。
辛季春恨不能揪起他扒了他的褲子揍幾巴掌,但理智佔據上風,
“好,我就聽聽你能說出什麼東西來!”
室內安靜下來,就連徐氏都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她緊緊的絞著手中的帕子,一雙眼眸惶惑的看著辛宴,不知道他都會說出些什麼。
明玉珏不明白蕭元祐過來做什麼,不過,他是不怕的,畢竟他手裡握著的也不是一樣兩樣。
辛宴揹著手,走到廳堂中央,身形小小的他,卻彷彿七尺男兒般挺立。
“珏大哥,你心裡想的我都知道,你覺得我們辛家敢做不敢認,當年做了缺德事,把你兄妹兩個養大了,就想把當年的事情一筆勾銷了,是不是?”
他頓了頓,只是勾唇笑笑,在明玉珏目光中緩緩道,
“其實我挺喜歡那個對別人笑的發自內心的珏大哥,現在這個……”
他聳聳肩,“不要也罷!”
“你變了,是因為你被自己一片天真癔想矇蔽了,真以為辛家對不起你,卻不知道,你其實早就不是自己,你也不過是想用個天大的謊言來成全你那可笑的野心罷了。”
辛夷朝辛宴點點頭,這些話,她早就想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