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的病,其實就是氣鬱多年積累而成:她本就是聰明之人,只是上面有兩位婆母,雖然性情不一,但是都是很要強的性子;她便只能聰明的做個“愚笨”之人。
而沈侯爺雖然待她很敬重,不過卻在妻妾間一向是雨露均霑:他不想因為太過偏寵哪一個,而讓自家後院起紛爭;可是如此一來,他卻沒有想過,那些妾會如何看待沈夫人這位主母;而且雨露均霑之後,每個小妾不都認為爺待她很不同嗎?
那些妾侍自然不會明著對沈夫人做些什麼或是說些什麼,但是暗諷或是暗底動的手腳卻是層出不窮,沈夫人雖然應對自如,但說她沒有生氣又怎麼可能?
但是婦人尚賢忌妒,所以她只能把一口口的悶氣嚥下去,一個字都不說。
紅袖看著床上消瘦的沈夫人,她心裡更加清楚,在這個時代做一個女人何其難;可是有些寬慰的話是不能說的,而說不到心坎上的話又是無用的——就算是說到了心坎上的話,也不及沈侯爺伴在床前更有用吧?
但是現在做為最佳良藥的沈侯爺雖然每天都來,卻每天用過飯後必走;看著沈夫人眼中閃過的失落與期盼,紅袖的心裡越來越酸澀。
沈妙歌的笑容隨著沈夫人的病體不見好也越來越少,他看到母親身子日漸消瘦,心裡自然是十分的焦慮;可是他沒有辦法,因此反而更加的難受。
給他醫好中毒之症的老大夫雖然請了來,但他並不是擅長看婦人之症的大夫,並無良策;而沈妙歌和紅裳也怕是有人下毒要害沈夫人,不管是飲食還是屋裡的瑣事兒都接手過來,卻並沒有發現不妥之處。
當日沈夫人小產也是好端端的坐著坐著便腹痛不止,雖然此事很是蹊蹺卻也不能說出怨旁人的話來,只能說是操勞所致。
妾侍們一個一個健健康康、亮麗漂亮的立在她床前伺候,反而讓沈夫人的目光越來越暗淡;最終紅袖忍不住出去,讓沈妙歌到沈侯爺面前說話,不要再讓妾侍們過來立規矩了。
沈侯爺倒也沒有多想,便同意了沈妙歌的話;妾侍雖然不來,但是沈侯爺依然每晚必走,沈夫人的病依舊是好好壞壞、壞壞好好。
沈侯爺有時候也會說要留下來的話,可是沈夫人本來賢良二字做人,卻每每推脫幾句;而沈侯爺就當真依了沈夫人的話走了。
紅袖看著瘦弱的沈夫人,終於又開口了:她讓沈妙歌向沈侯爺進言,由沈侯爺陪著沈夫人到東城老宅子裡住一段時間調養。
沈侯爺看到妻子病一直不好,想想那邊老宅子是極安靜的,沒有親朋故舊來往,也許真能讓沈夫人調養好,便同意了。
紅袖和沈妙歌卻被沈老祖留了下來:允他們每日去探沈夫人、伺候沈夫人,但在日落之前必須回府。
沈夫人在沈侯爺的陪同出府走了:老宅子只是和這座侯府是東西城而已,那邊是他們沈家的祖宅;而侯府是先皇賞下來的。
送增了沈侯爺,紅袖輕輕一扯沈妙歌的衣袖,示意他回頭瞧一眼:他正看到了父親那幾位妾室不甘的目光,其中還有對他的恨意。
他一回頭,那些妾侍便飛快的低下了頭,但是他依然看得很清楚;輕輕哼了一聲兒,他對紅袖道:“我們走。”對那些妾侍理也不理。
過去老宅不過三四天,沈夫人的病情在二三個大夫的調理下便好轉了不少,讓沈侯爺更加確定到老宅來是對的,所以他回府稟了沈老祖和沈太夫人:一兩個月裡可能過不來了。
沈老祖和沈太夫人都說讓沈侯爺帶兩個妾侍過去伺候他,免得他一個人在那裡太過辛苦再病倒了;好在沈妙歌機靈把話岔開,後來沈侯爺有事又急匆匆的走了,此事便沒有再提。
只是沈老祖多看了沈妙歌一眼,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沈妙歌回到院子裡忍不住第一次抱怨了兩聲,說老祖宗只知道關心父親,不知道關心他母親。紅袖只是輕輕一嘆,藉機又一次對沈妙歌進行了一番“洗腦”——她一直都在做,只是做得極為小心,每次都不說得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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