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清剛熄燈躺下歇息,乍聽到外頭響起尖叫聲,刺耳中帶著恐懼,令人惶恐。
她猛一睜眼,利落的抓起外衫披上,一手開門一手繫帶,倉促間直衝出來,也沒看清門口還堵著一人,腳步一剎,腦袋就撞了個正著。
“哎喲!誰大晚上站門口呢?”周玄清摸著頭嘟囔。
“呃,是本道。”熟悉的聲音帶著些歉意。
周玄清這才挑眉,拿正眼去瞧。
“常自在?你也是聽到怪聲跑出來的?”
常自在那身道袍好似壓根沒有換過,沾著一些在瘴氣林打鬥時留下的汙跡。他平平無奇的臉上直眉楞眼,閃過一絲表情叫人捉摸不透,點點頭道:“自然是聽到了,好像是東廂那頭的客商。”
兩人遂一同前往東廂那頭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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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入眼簾的一間房門半敞,不知是從裡開啟的還是從外推開的。稀稀拉拉站著趕過來的店傢伙計,左右也有住店的商客開了門窗觀望。
“怎麼了怎麼了,需不需要報官?”
有人還沒弄清楚就先大著膽子提議。
周玄清停在門檻處,拱手抱拳,朝眾人佯裝不經意的掃視一圈。各個睡眼朦朧,不像有什麼特別。
“不妨先讓小道進去瞧瞧,若有不妥再行報官。”
掌櫃的看起來心神不寧,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大發,就同意了周玄清的做法。
周玄清將房門直接推開,屋內安靜的能聽到沉重又急促的呼吸聲,几案上倒了一隻燭臺,火苗撲閃撲閃欲息未息,因為推門進來的動作帶著風,吹的光線恍恍惚惚。
就在周玄清進去後,常自在也緊跟著進來。
左側有張床塌,白綢帳幔擋著視野,裡頭有個影子模模糊糊的。
周玄清先把燭臺扶正,一滴蠟油澆落在她手心,帶著些灼熱感。
湊近床塌,周玄清朝常自在瞟了一眼示意,後者頷首握起法劍,用劍端挑開了帳幔一角。
周玄清藉著火光看清那人,竟是白日裡聊過天的男子。
他兩眼無神散光,抖抖索索的抱臂屈腿,指著自己的榻上道:“方才有蛇、好多蛇!纏住我脖子了,好冷,好惡心!我怕死了……”
周玄清眼神微閃,臉色白了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半步。
她最是不喜歡蛇。打從記事跟在師傅南山身後,常年奔走做做法事賺些薄銀生計,曾有那麼一回就在破廟裡遇了條花蛇。當時南山去撿柴禾,只留她一人抱著把與身量差不多的桃木劍,待在破廟苦等。
屋外電閃雷鳴,她一個晃神被花蛇咬了一口。傷口自然是鑽心的痛,也不知是不是喝過符水的關係,毒液沒有蔓延全身。只是當時那蛇蜿蜒攀爬上脖頸,而後勒緊的感覺就是一場噩夢。至今回想起來,周玄清仍能渾身起雞皮疙瘩,心跳加快,說不出話來。
常自在好似沒有注意到她的反常,伸手在被褥裡外摸了一圈,坐到塌上:“哪來的蛇?是不是做噩夢了?”
男子還懵著,聽他一說眼睛一亮,立刻從角落裡彈跳起身,光著腳就下了塌,逃到門外才說:“怎麼可能?!方才那團冷冰冰黏糊糊的東西,纏著我的脖子都快喘不上氣來了,不是蛇是什麼?我還、還聽到嘶嘶蛇信子的聲音,就在我耳邊清清楚楚!”
周玄清一轉頭,見男子哭喪著臉躲在掌櫃背後。
“就算是蛇吧,你可還有哪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