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他劉備本就是漢室宗親,即便是換了一個外姓之人,權勢至此,他們這些人也是阻攔不住的。
只是漢家天下淪落到這般田地,又該怪誰?
他嘆了口氣,「玄德做事素來有分寸,我也會為你們緩和一二。不過你還是要告戒那些人收斂一些。」
王允笑了笑,「被這個如今最大的諸侯逼上門來,我們這些膽子小的,自然要夾起尾巴做人。不然一不小心,只怕就連這條算不得金貴的命都保不住了。」
劉虞驀然變色,「王子師!莫要累及天子!」
王允懶洋洋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
數日之後,青州軍來到雒陽,駐紮在雒陽城外,劉備帶著數十騎獨自入城。
如今劉協年紀大了些,已經逐漸開始接手一些朝中政務。不過如今天下九州皆算是各自為營,雒陽朝廷所能掌控的也不過是這雒陽附近的京隸之地。
入城之後,劉備先去宮中覲見了天子,劉協倒是禮數周到,對這個如今手握數州之地的皇叔尊重的很。
叔侄二人好一番「推心置腹」,至於各自相信幾分,只有自家心知肚明。
自宮中出來,劉備也不曾去別處拜訪,直接去往城東那處如今還在他名下的清平酒舍。
雒陽於他而言雖是故地,卻沒有多少故人了。
故地重遊,他獨自踏入酒舍,自飲自酌而已。
接下來幾日,劉備只是在雒陽城中閒逛,漫無目的,似乎就只是興致所至,想要在雒陽城中逛一逛。
然後便等到了那場早在他預料之中,卻要晚上許久的刺殺。
刺客人數算不得多,都是一等一的死士,拼殺起來全然不顧性命。
劉備隨行的護衛不過七八人,都是青州軍中一等一的好手。
更關鍵的是,其中一人名叫許褚。
此人是他親自去豫州尋來的好漢,也是當日想要對公孫瓚拔刀之人。
這場刺殺自然毫無懸念,隨後劉備便帶著這些刺客的人頭來到了司徒府中。
之前一直稱病不出的司徒王允親自起身待客,面色紅潤,全無半點病重之相。
刺客人頭被放在木匣之中,在廳中排成一排。
劉備笑道「王司徒好氣色,見到我安然無恙站在此處,想必是讓司徒失望了。」
王允點了點頭,倒是也不否認,「本就沒打算能成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若是能成自然最好,即便不成,於漢室也無愧疚了。」
劉備在王允對面落座,「王司徒可曾想過,世道如此,即便不曾有我,也會有旁人。縱然殺了劉玄德又能如何?世道還是這個世道,無非是換個人罷了。」
王允仰頭飲了口酒,笑道:「是啊,又能如何呢?難道眼見世道如此,便要作壁上觀不成?世道確實是這個世道,可我們這些漢朝老臣,總要做些什麼,哪怕要搭上自家的性命。」
他死死的盯著劉備,「你可知道,於漢室而言,你這種人當權得勢,要比董卓那種人得勢更可怕。」
劉備點了點頭,「董卓那種人得勢便猖狂,輕於殺戮,即便能夠逞兇一時,早晚難逃災殃。我便不同了,既懂借勢,又懂藏拙。王司徒可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