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轉過頭來,看向這個當初拜月之時曾令月亮也要躲閃的年輕女子。
這女子本是府中新尋來的捧冠侍女,當日見了她的美貌,王允心中有了個除賊的主意。
只是如今看來,倒是用不到了。
他苦笑一聲,「如今董卓敗亡在即,於你而言卻是天大的好事。我之前思量的那個計策,如今也不做數了。若是你能遇到好姻緣,早早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也好,我絕不阻攔。」
女子低聲抽泣起來,不知該如何言語。
寒蟬悽切,連綿不絕。
…………
華陰城外,這幾日聯軍攻城越發凌厲
,幾次險些被他們突上城頭。
李傕與樊稠二人站在城上看著城下一眼望不到頭的聯軍軍馬,一時之間都起了些絕望的心思。
論精銳,城外的聯軍士卒自然遠遠不及城內的涼州軍馬。
只是蟻多咬死象,如今聯軍佔據大勢,即便事烏合之眾也顯露出不俗的戰力。
更何況在城外的聯軍之中還夾雜著不弱於涼州兵馬的幽並二州兵馬。
李傕沉默片刻,似是下了某個決心。
他轉頭望向一旁的樊稠,笑道:「許久不曾一起飲酒了,阿稠,今日到我府中飲酒。」
樊稠打量了一眼城外的聯軍,猶豫片刻,顯然是擔憂城防。
李傕笑道:「無妨,即便這些聯軍再是精銳,一時半刻之間也攻不入城中。」
樊稠見狀也不好推辭,只得點了點頭。
…………
入夜,李傕府中,李樊二人相對而坐。
李傕親手給樊稠倒上一杯酒水,「咱們倒是有許久不曾一起飲酒了。」
樊稠聞言想起舊事,嘆息一聲,「當年在涼州之時,咱們四人同桌飲酒,好不快活。後來你與阿多漸有分歧,咱們四人相聚的也就越發少了。如今更是隻剩下你我二人,說來如何能不讓人唏噓。」
李傕點了點頭,也是嘆息一聲,「如今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卻鬧到了這般地步。」
樊稠搖了搖頭,「不說此事了,等熬過這次,回了涼州,咱們自然能再過些舒心日子。這中原之地,真不是咱們這些人該呆的。」
李傕飲了口酒,沉默片刻,這才開口道:「熬過這次?阿稠,你以為咱們真的能熬過這次?」
樊稠沉默不語,飲酒而已。
李傕繼續道:「我看這次多半是撐不過去。」
「撐不過去又能如何,不過是隨著相國一死罷了。咱們涼州男兒,何曾怕過死。」
李傕點了點頭,「咱們涼州男兒自然是不怕死的。只是……」
他稍稍停頓,「只是死也有輕重之分,你真的甘心就這般死在這華陰城裡?」
「不甘心又能如何?難道還……」
說到此處,樊稠勐然抬頭,伸手按住腰間刀柄,厲聲道:「你這話是何意!難道你想反叛不成!」
李傕緩緩起身,笑道:「談何背叛,當初我隨著相國從涼州出來,想的可是建功立業,興復漢室。如今董卓禍亂朝政,我自然不能隨著這個悖逆之人搭上性命。」